“至少那家餐厅厨房干净,”陆予琛漫不经心地插着兜,“不干不净的,谁知道会不会吃坏肚子。”
江稚轻抿唇,点点头,这才猛然意识到,陆予琛是一直以来都有把他的事放在心上的。
从前他一直觉得陆予琛是小孩。
虽然陆予琛只比自己小一岁,却已经足够让江稚和陆予琛相处的时候,时时把自己摆在一个“哥哥”的位置上。
哥哥这个词,在江稚看来有很多含义,既意味着辈分、意味着责任,也意味着权威。
陆予琛刚和妈妈一起搬到江稚家隔壁的时候,江稚其实不怎么喜欢他。
因为他好小,只有五岁。
虽然江稚也才六岁。
但小孩子就是这么奇怪,哪怕只差一岁,和对方站在一起,都会下意识觉得自己才是大人,对方是小屁孩。
更何况小时候的江稚确实比陆予琛乖很多。
那时候的陆予琛在江稚看来简直是个问题小孩。
他明明五岁了,却还会尿床,被妈妈从家里丢出来的时候,还会跑到楼下和别家小孩打架。
江稚家那幢小五层,在一片老小区里,小区面积特别小,住户也不多,跟陆予琛和江稚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子更少。
但陆予琛就是有本事把方圆内所有能和他打架的小孩揪出来,每个都跟他们打上一遍。
偏偏陆予琛又不是最能打的那个崽,他就是喜欢挑事,碰上比他弱的,他就骑在人家身上揪人家耳朵,碰上比他强的,他就是被揪耳朵那一个。
每次打完架,他身上的衣服就会像在泥里滚过一样,脏得不得了。
这时候陆予琛的妈妈如果是清醒的,会把他拎回家,用软软的江南口音骂陆予琛道:“乖乖你怎么又打架啦,不听话。”
如果陆予琛打不开家门,就说明妈妈又病了,他会缩着脑袋悄悄溜到江家,趁江稚不注意爬上江家的沙发偷吃江稚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糖果。
江妈妈特别爱干净,喜欢在家里的沙发上套上漂亮的浅色沙发套,那沙发套被陆予琛这么一坐,会在上面留下斑斑点点的泥痕。
那时候江妈妈在银行上班,每天要到六点多才能回家,江爸爸为了帮江妈妈减轻负担,则会瘸着腿推着一辆小车,到附近的小学门口卖些简单好做的小吃。
江稚四岁时曾被江爸爸送着上过一段时间幼儿园,后来他发现幼儿园每天四点半放学,正是江爸爸小吃摊生意最好的时候,如果江爸爸每天来接江稚放学,就意味着要放弃小吃摊的生意,而江妈妈下班时间更晚,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接他。
后来江稚就不愿意再上幼儿园了。
他本来就聪明,两岁会背诗,三岁会算术,在幼儿园里看那些阿巴阿巴只会玩泥巴的小朋友,觉得他们都像小呆瓜。
江爸爸见江稚这样,也就不再勉强,每天小吃摊特别忙的时候会放江稚一个人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