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这不巧了,”她微偏了下头,“我正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数学只考了8分的?纯蒙也能得个二三十吧?”

陈澈咬牙瞪着她说:“我选择题都没写完就晕死过去了,怎么蒙?”

“那你瞪我干嘛?我说错了吗?你确实病得不轻。”

陈澈被她给噎住。

晏庭在一旁憋笑憋得很辛苦。

接着,周望舒又冒出一句:“你那个大病现在治好了吗?”

这下晏庭直接憋笑失败,笑出了声。

陈澈白晏庭一眼,然后继续瞪周望舒,“周望舒你嘴上是抹了屁吗,给我好好说话,你才有那个大病。”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病得不轻不就是得了大病?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说的就是你,我明明是在关心你,你还骂我,你这人不仅有病,素质还不高。”

“你关心我?”陈澈嘴一歪眼一斜,表情极尽嘲讽。

“我当然关心你啦,”周望舒夹着嗓子用最甜美的声音说最歹毒的话,“我关心你什么时候被大病送走,我好办个party庆祝一下。”

靠!

陈澈快气炸了。

他从初中起就和周望舒互相看不顺眼,一见面就吵架,十吵九输,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人嘴上功夫又长进了不少。

说起来,他和周望舒到底因为什么互相看不顺眼,他完全想不起来,好像两人自从见的第一面起就视对方为死敌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很可能是环境所致,那时候周家和陈家在大家眼里已经成了对家,学校里的小团体也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拨,一山岂能容二虎,要不是他俩一男一女,怕是不知道打了多少架了。

虽然他俩势如水火,但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两边都玩得开,其中顾徽明是一个,晏庭是一个,顾徽明还好,跟周望舒只是革命友谊,晏庭这家伙直接上升到了爱情,他完全搞不懂晏庭是怎么在天天看他和周望舒吵得那么难看的情况下还喜欢上她的。

“别站这儿了,进去吧。”晏庭拉过两人胳膊往里走。

走到一半,周望舒停下来,“我去趟卫生间。”

晏庭:“我们会议室等你。”

陈澈:“等她干嘛,去抽根烟。”

陈澈说完就转身走向总裁办公室。

晏庭看了眼周望舒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然后跟上陈澈脚步。

陈澈坐在办公桌上,两条长腿大喇喇地敞着,他从烟盒抽出根烟来咬在唇间,低头拿打火机点烟,橙色的火焰从他的指间绽开,丝丝缕缕的雪白烟雾从他指缝中飘上来。

吸了口烟后,他半仰起头,冲晏庭扬了扬下巴,“你现在还喜欢她?”

晏庭叼着烟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

陈澈嗤一声,“你也病得不轻。”

晏庭笑着挑眉:“也?”

陈澈:……

今天跟这码事儿简直过不去了。

陈澈烦躁地皱起眉,“你到底喜欢她啥?”

这个问题他以前一定问过,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他早忘了。

说起周望舒,晏庭眉眼柔和,“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闻言,陈澈用一脸“你瞎了你绝对瞎了”的眼神看着他,“她可爱?可恨还差不多吧。”

晏庭摇摇头,“你对她有偏见。”

陈澈翻了个白眼,“我说,周望舒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

“你不懂,”晏庭笑着说,“望舒她简直天下第一可爱,天下第一漂亮,还天下第一聪明。”

“靠,你绝对被她下降头了。”

晏庭只是笑笑,有些东西,他自己明白就好。

他垂眸,一些记忆深处的片段浮现脑海。

那是初秋的一个下午,心情糟糕的他不想呆在吵闹的教室,遂一个人去了礼堂后的树林,那里最安静。

他没有想到,在那里,他会遇见周望舒,一个眉眼忧伤的周望舒。

在这之前的一两个小时,他还刚刚目睹了她和陈澈吵架,当时的她看起来泼辣又强势,像炸了毛的狮子,而此时眼前的少女却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猫。

她站在一颗栾树下,仰头望着那满树盛着秋意的青粉色栾树叶,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而落,她的眼泪也跟着这场栾树雨一同落下。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伴随那阵风洞穿心脏,他站在不远处怔怔看了她好久。

她或许是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那么久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等她察觉到他在看她,她已经哭得双眼通红,鼻尖也泛红,满脸都是泪痕,没法假装没哭过。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弄死你!”

这是那天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接着她转头就走了。

她没有看到,擦肩而过时,他轻轻扬起的嘴角。

她也不知道,在他看来,她一边抹着泪一边威胁人的样子有多可爱。

后来,再见到她和陈澈掐架,不管她样子有多凶,骂人有多难听,他始终觉得她可爱。

栾树下的秘密是他心动的开始。

渐渐地,他还知道了她许多许多的秘密。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栾树下流泪,因为她妈妈生前最喜栾树,知道她不管看起来有多凶悍薄情,其实也就只是个很想母亲的小女生。

他也知道,她在学校整天插科打诨,背地里却经常挑灯夜读到三四点,知道‘冲动’、‘疯癫’、‘骄横’、‘混吃等死不求上进’,这些都只是她的伪装。

他还知道,在她的朋友里,有一部分品性恶劣的人其实她厌恶至极,只是因为能用得上他们才强忍着跟他们交好,但她会在背地里偷偷整他们,他特爱看她计谋得逞时得意的偷笑,真的不要太可爱。

甚至于,那个她在英国追了三年的学长,他都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多喜欢他,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他总是想,也许她并不是对他没有一点好感,她只是有太多的事要做,也没办法撕下伪装,给不了他纯粹的感情。

他可以等她做完她想做的事,也会尽力去帮她。

“你丫干嘛?”陈澈看他光叼着烟也不抽,拿起一个桌上的文件夹敲了下他脑门。

“没什么。”晏庭回神,深深吸了口手里燃得只剩半截的烟。

会议定的三点,这会儿已经两点四十多,抽完烟后两人就去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