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虚弱,闻槿下意识地说没关系,没有注意到身后江阙复杂的神色。
沈斯南今天确实没有吃晚饭。
生病的人总是没什么胃口,再加上高强度的工作——中途画画原本是打算缓解一下压力,没想到直接晕了过去。
沈斯南轻咳一声:“……还好你来了,不然不知道要倒在房间里多久才能被人发现。”
闻槿倒是觉得不会,毕竟还有人要交策
划案,只不过是换人发现而已。
非要说起来,学生会的其余人和沈斯南还更熟悉一些呢。
江阙:“病情恶化的很厉害?”
沈斯南:“谁知道呢?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发烧。”
江阙言简意赅:“这段时间的工作应该转交给别人,天气热一点后再回学校。”
闻槿附议。
从好感度提升的角度来看,其实不应该支持沈斯南在家休养。
满打满算也就六个月的时间,谁知道中途还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沈斯南要是死了怎么办!
……起码撑到解药研究出来吧?
沈斯南弯眸:“交给谁呢?林听最近很忙……许岁聿倒是可以,但学生会其余的人不一定愿意听他的。”
但如果让江阙来负责学生会的事情,那他未免也太累了。
闻槿原本站在旁边呢,忽然沈斯南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
沈斯南:“方便帮一下我吗?”
闻槿:“啊?我吗?”
沈斯南:“嗯……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也没关系。”
意思是,闻槿帮他处理一些学生会的事情,沈斯南虽然生病,但可以在旁边辅助。
不过这样的身体状况,之后还能继续负责学生会的工作吗?
沈斯南说:“因为一些比较微妙的原因……我可能没办法让学校里的其余人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看闻槿没有回答,沈斯南迅速补充。
“许岁聿那边,咳咳、如果你仍然需要,我可以去说。”
似乎工作对于他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事情。
闻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这个忽然降临的接触机会,还是为沈斯南的工作精神感到敬佩。
这不是先天社畜圣体是什么?
江阙看向闻槿:“让她考虑一下。”
沈斯南:“确实…今天是我欠你一个……两个人情,今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凭借闻槿对江阙的了解,他应该有事情要说。
她很识趣地几l步走到门边,关门前不忘记说一句:“我去拿药,等下在门口等你。”
房门关上了。
两位自幼时一起长大,长大后又在循环里基本保持清醒的少年在房间内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确定门口的闻槿已经走远之后,江阙才说:“这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很冷静的语气,视线像是在评估沈斯南的状态。
不像是伪装,这套素来是许岁聿爱做的,沈斯南很少会用自己的孱弱来做筹码博取同情。
他比谁都清楚,同情心只会越用越少。
床上的沈斯南没有看他。
他的表情很平淡,刚才面对闻槿时候的温和笑意消失了,显得冰冷、不近人情。
“谁知道呢。”
沈斯南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对他来说,唯独不同的就是在这循环的一年里没有经历过这样因为发烧而晕倒
死亡的阴影已经覆了上来,而他坦然接受,只是在此之前——沈斯南始终还是想要弄明白关于造物主的一切。
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同了。
……他的病呢?也会不一样么?
沈斯南开玩笑般说:“你认为,我们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什么?”
是像这满屋的画作,还是某本小说?
他们的故事在这一年循环往复,还有既定的故事情节要走,多像是某种古早小说中的内容。
江阙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经意间蜷缩了一下:“……我不在意这些,沈斯南。”
沈斯南的语气很笃定:“你在意,除了我不了解的盛珣以外,你们都很在意。”
沈斯南很聪明。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我们究竟经历过什么呢?那个高高在上、像是看戏一样的家伙并没有说过不允许透露这一点,”他望向窗外,语气淡淡,“因为你们都害怕她无法融入我们的世界。”
造物主随机地到来,在99次循环过后带来了脱离的希望,那她当然也可以离开。
沈斯南读过一本书,他已经不记得作者和具体的内容。
但有一句话很清晰——创造者总是爱着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物的。
那会是什么样的爱?
江阙沉沉看向他。
“我之前以为,你的精神状态是我们之间最好的一个,”江阙说,“沈斯南,你只是担心受伤。”
他习惯了把所有人摆在棋盘上。
这颗棋子前进需要什么动力,那颗棋子什么时候可以丢弃,它们有什么样的把柄,又可以如何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