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过去二十年,姜探花独善其身,有目共睹,街头传闻也只说他不作为,没有秉公取才,跟李蟠据理力争。”
我点头。“千金难买好名声”,一个好名声确是可以省却无数口舌是非。
如此九卿议案想必先审李蟠是否收钱……
“爷,这一张传单《士子揭世文》列数了几乎所有中举的官宦子弟!”
啧,又见传单。
我接过来,一眼扫去:“中堂四五家尽列前茅,部院数十家悉居高位……史贻直、潘维震因乃父皆为主考,遂交易而得售;韩孝基、张三弟以若翁现居礼部……年羹尧携湖抚资囊通一万……”
我就知道少不了年羹尧,但一万两,我气笑:这都够捐一个四品的知府了。
年羹尧是我门下包衣,单论做官根本无需科举。比如年羹尧他阿玛湖广巡抚年遐龄,笔贴式出身,连个秀才都没中,靠着政绩累积,个人经营,现官一般做大。
这谣造得连一点官场常识都没有,完全是想当然。
快速扫完传单,我忽然发现了一个漏洞,问戴铎:“怎么没有绮礼?”
几十个高官子弟里,就绮礼的姑妈是
宜妃,能跟弄权的内监扯上关系。
“爷明鉴,确是没有绮礼。就奴才今儿街头见闻来看,大概是绮三爷十四岁就中了秀才,过去四年在学里的岁考都是一等,本科乡试也是以学里一等廪膳生的生员身份下场,不似传单所列官家子弟以官学官生身份考试。这是要拿他御宇近四十年创下的圣名来为科举公正担保。
“着保和殿大学士伊桑阿出任主考官,中和殿大学士王熙出任副主考官,九卿詹事科道充任考官阅卷!”
阅卷考官也完全是殿试阅卷的配置。
“皇上,”伊桑阿当庭跪下:“奴才才疏学浅,难当此大任,惟请圣上命题甄选。”
得,伊桑阿不想淌这摊浑水。
“皇上,臣等附议!”
王熙带六部九卿全跪下了。
都不愿干!
我低着头,不敢看皇阿玛脸色,听得皇阿玛强遏制住的怒气:“那就参照殿试,朕来出题。尔等分卷监考。若还觉不够,那就加上皇长子直郡王胤褆、皇三子多罗贝勒胤祉、皇四子多罗贝勒胤禛、皇五子多罗贝勒胤祺、皇七子多罗贝勒胤祐、皇八子多罗贝勒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皇十二子胤祹、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祯、皇十五子胤禑,各领二十名御前侍卫临场监考。”
“着在朝三品以上官员到场见证!”
……
三天后,顺天府今科所取一百举人齐聚保和殿。内务府摆下一百张桌椅供举子作文。
我兄弟跟棋盘上的天元似的分立考桌之间,四周两百余名御前侍卫手持腰刀,虎视眈眈。
侍卫之后是一应朝中三品以上又是好几百人。
就这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我都觉得腿抖,心底忍不住为顺天府这科举子掬一把泪:即使真才实学,也架不住这个考法。
……
跟殿试似的,举子们整考了一天,我也跟着整站了一天,站得小腿肚子转筋,劳乏得我都没感觉出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