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滂臭

徐槿瑜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侯府的过失,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的。”

“给不给我交代倒是无所谓,”齐景轩道,“那丫鬟既然能被收买,说明你们府上定是出了问题,八成还是个内鬼。”

“不然单凭这丫鬟一人是绝不可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将沈小姐带到前院去的,必定还有其他人配合。”

“你们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个内鬼抓出来吧,不然以后你们府上怕是还要出事。”

成安侯和徐槿瑜其实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急于查清事实。不然这次能靠着齐景轩自污来大事化小,那下次呢?总不会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吧?

可那丫鬟看上去与其说是被买通,到更像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不然何至于嘴这么紧,被审了一晚上也不曾改口。

徐槿瑜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待会我就把你的话带给我爹,让他再好好审审那个丫鬟。”

他说着又指了指沈家大门,问道:“沈小姐在家吗?”

齐景轩现在就是沈家的一个门神,沈嫣在不在家,问他准没错。

果然,齐景轩点了点头道:“在家,你是想再问问她吗?”

徐瑾瑜颔首:“沈小姐是当事人,问问她总没坏处,没准她能给出什么新线索呢,不过……”

他说着有些犹豫地往沈家院门处看了一眼:“这样的事对女儿l家来说到底是不好,昨日沈小姐还想寻死来着,我现在去问她……是不是不合适?”

若真是如此,那还不如不问。不然若不小心逼死了沈小姐,他们成安侯府的罪过可就大了。

齐景轩想了想自己昨日和沈

这么短的时间,他才走出没多远吧?什么事能让他脸色这么难看?

徐瑾瑜快步走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道:“我方才往外走,听到路上不少人在议论沈小姐,说的话很是难听。”

齐景轩一怔,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们说什么?”

徐槿瑜皱眉随便复述了两句,便没再继续说了,只道:“总之都是些十分难听的话。”

“虽然你昨日已经将罪责揽了下来,但这种事女儿l家总是吃亏的,总有些心思腌臜之人喜欢把屎盆子往女子的身上扣。”

“沈小姐昨日便寻过死,我怕这些话若是传到了她耳朵里……怕是不好。”

齐景轩双拳用力握紧,早间才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噌地翻腾起来,一张脸阴沉的像是数九寒冬的冰窖。

他才把御街上的那些学生打发走,针对沈嫣的流言蜚语就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幕后人这显然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生怕沈嫣真的答应了嫁给他,所以急于把沈嫣逼死。

看来是他昨日出人意料的自污之举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为了让事情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走,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将前几世的连环招一口气使了出来。

齐景轩怒的双目喷火,抬脚向胡同口走去,果然看到外面不少人正隐晦地打量着这边,有些人还在挤眉弄眼地窃窃私语。

徐瑾瑜怕齐景轩与人发生冲突,低声劝道:“你冷静些,可别与人动手。流言蜚语最是难抑,你若动手那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只会让那些流言传得更难听。”

齐景轩确实想打人,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的打量和议论,还因那幕后人的险恶用心。

学生示威闹事之所以选在御街,是因为那里是文武百官上下朝必经之地,要让朝廷听到他们的“呼声”,选那里最为合适。

但要散播流言蜚语逼死沈嫣,却是离她越近越好,所以杨柳胡同附近是不二选择。

他明明知道幕后人的用意,却拿眼前这些人无可奈何。

因为绝大多数人确实只是寻常百姓,凑在一起只是看个热闹罢了,并没有故意针对谁的意思。

就算是他们说了些难听的话,法不责众,他总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吧?

齐景轩闭了闭眼,鼓着腮帮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压着心头怒火对身边下人吩咐道:“去给爷寻面铜锣来,声音越大越好。”

下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去做了。

一旁的徐瑾瑜也觉得莫名其妙:“你要铜锣做什么?”

片刻后,待那铜锣找来,徐瑾瑜便知道他的用意了,并大为震撼。

只见齐景轩接过铜锣,咚的一声敲得震天响,待锣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之后,他高声道:“本王与沈小姐之事,盖是本王的过错,与沈小姐无关,她不过只是一受害的无辜之人而已!”

“你们有些人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满嘴喷粪,什么脏水都往人家女儿l家身上泼!”

杨柳胡同这边的人大多已经认识晋王,且见识过他昨日之举,知道他死皮赖脸求娶沈家小姐的事情。

此时见他不过听到几句流言便出来大声维护,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齐景轩不怕人笑,继续高声道:“你们家中也是有妻女的,说话前多想一想,同样的事若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愿不愿意自家妻女被人这般议论?若是你家女儿l受人欺辱之后还被人言语诟病,你们也会跟着那些传谣之人看自家女儿l的热闹吗?”

这话说完,却听得四周百姓一阵哄笑。

齐景轩和徐槿瑜一脸莫名,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

有离得近的好事之人说道:“王爷还真说对了,这人叫陈武,是附近有名的泼皮无赖,他爹当年就是看中了她娘家里有钱才上门求娶的。”

“结果两人生了陈武这么个不省心的,一天到晚四处赌钱,连带着她娘的嫁妆都被败光了。”

“现在老两口过世了,他连个谋生的手艺都没有,只能在街上做闲汉了。”

陈武气得面色通红,既恼那说话之人,也恼齐景轩。

他打小便是个混不吝的,一张臭嘴横扫天下,谁都敢骂上几句。

今日在街上接了个小买卖,来这里散播几句流言。原以为只是一桩小事,待流言散播开之后便不引人注意地悄悄退走,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事情还没办成,就被晋王一锣给敲坏了。

他本以为如晋王这般高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即便再如何风流纨绔,也比不过他们这些泼皮无赖的嘴皮子,谁成想这王爷没有半点天家风度可言,嘴巴竟跟他一般臭。他好歹还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呢。

偏偏对方身份尊贵,他还不能像往常那般打回去,只能恨恨地咬了咬牙,转身退走了。

为了拿剩下的那笔银子他已经冒着风险在晋王面前露了脸,现在还被当场叫穿身份,再不走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银子固然重要,也得有命花不是。

齐景轩看着陈武消失在人群中,转身对一旁的徐槿瑜低语了几句,之后便提着铜锣握着木槌,在杨柳胡同附近继续游走,四处宣讲自己的恶行以及沈嫣的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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