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枪……”

“放心。”

杰森被掩在红头罩下的蓝眼睛中浮现出有些冷酷的笑意。“我跟老头子签了协议的。橡胶子弹而已。”他咧开嘴，语气中有些挑衅的愉悦，“——打不死人。最多瘫痪。”

罗曼·西恩尼斯——黑面具——端坐在宽大的座椅上，手肘顶着两边的扶手，十指交叉抵住下颚，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自他吩咐手下施行这个计划已过了半个月。一开始，一切很顺利：那些上东城的贫民显然已被生活的苦难彻底磨平了理智，他们毫不犹豫地将希望寄托在这个所谓的“生命与复苏之神”上——罗曼几乎要笑出声来了。果然是没脑子的贫民，竟然真的信仰一个虚无缥缈的、被编造出来的神——但这不影响他按照步骤，发布一条又一条的命令，引导那些可悲的教|徒用鲜血和生命喂养那个神奇的小玩意儿。

最初，卢瑟将这件事透露给他时，罗曼对此是嗤之以鼻的——这世上竟还有永生不死一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神奇女侠是宙斯的女儿，超人身上有氪星细胞——地球上的凡人如何能永葆青春？美国队长看似活了八十多年而不老，那也得把他冻在冰里的时间刨去。刺客联盟的雷霄·奥古号称不死之身，那也是泡了拉萨路池后的返老还童，而不是真正的永生。

黑面具最终还是在卢瑟的劝说下将信将疑的尝试了。

死掉一些上城区的贫民而已，他罗曼·西恩尼斯可没什么损失。

尝试后的结果是令人震惊的——他不得不相信了卢瑟的说法。佩戴这个挂饰的半个月来，黑面具真切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他曾经的旧疾慢慢痊愈，因衰老而失去的力量又流淌在沸腾的血液中，那日益强健的体魄仿若时间倒流——那个献祭仪式真的能让人永生！

罗曼对此有他自己的理解：被献祭掉的老百姓的生命换取他永远跳动的心脏——听起来非常符合等价交换的原则。魔法嘛，总是这么奇妙的。

可随着计划一步步的实行成功，他反而愈发惴惴不安起来。

——为什么卢瑟要把永生的方法告诉他？难道他自己不想永生不死吗？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黑面具深知这一点。于是每当那挂饰上玫瑰娇艳一分，他便要慌乱的、反反复复地去思考这其中可能存在的阴谋。他惶恐。他提心吊胆。他甚至后悔听信卢瑟的蛊惑——可他更不能接受失去他已经体验过的重返青春的美妙！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已经预感到不会有一个好结果，他也必须得心怀侥幸地完成最后的仪式。

黑面具按照计划，将从大都会运过来的“神器”安排给弗林·伟兹保管——弗林·伟兹家里有一个未满十岁的儿子，正好满足作为仪式上“容器”的要求。可他没料到的是，哪怕是在他几乎没有疏漏的严加看管下，仍然有一步出了错。

就在马上要进行最终仪式的关键时间点上，萨姆·伟兹——那个八岁的小孩倒是死透了，可神器却消失不见了！

这使罗曼心中本就浓烈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于是黑面具端坐在座椅上，焦躁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消息，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门开了。身材高挑的女秘书走了进来。

他的眼睛散发出迫切的光芒。双手扣着桌沿，上半身急急地向前倾去。那滑稽的样子几乎让艾米丽心中有些可怜他了。

“有没有……”黑面具的声音颤抖着。

艾米丽摇了摇头。

于是黑面具泄了浑身的力气，颓丧地瘫倒在座椅中。“怎么会消失不见了，明明神器昨天还在伟兹家……”他无力地喃喃道，“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没有神器，没有神器……”

艾米丽平光眼镜后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光。

“boss，既然已经找不到，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她说，“按照计划举行仪式，好在我们还有萨姆·伟兹的尸体——”

她的嘴还张着，却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惊讶地看向黑面具身后的落地窗。

是幻觉吗？不是。两个黑点高速运动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离他们不过数米，那是两个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