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咸鱼

听了这种开头,周兆坤明显不耐烦了:“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他从慕言白身侧大步而去,姚元礼只好忙不迭地追上,回头朝慕言白很抱歉地笑笑,一张脸上全是无可奈何:“师伯传唤,刻不容缓……”

对于这种和他一样,被生活压迫得团团转、想躺平可就是躺不下去的人,慕言白简直有点惺惺相惜:“回见。”

又转过一处院落,眼前是一片开阔的鹤纹鹅卵石铺地。

再往前就是内门弟子居所的大门了,上面的匾额许久未换,字迹已然斑驳难辨。

此时四周无人,门外一弯碧水,唯有两只仙鹤悠然踱步而已。

慕言白出了大门,目标明确地往藏书阁走。

九劫山十二峰皆以星宿命名,藏书阁不在主峰,在东边娵訾峰的顶部,需要过两山腰间一道长长的栈桥。

栈桥通云台,从娵訾峰的云台往上走,至顶就是藏书阁了。三座相连的阁楼里书籍汗牛充栋,各种经文剑谱乃至杂文野史应有尽有。

这种地方一般都无人看管,秘而不宣、严加防范的只有禁书部。

慕言白步履不停,直接从边上绕过了这三栋庞大的建筑。

他要去的是藏书阁背后,那快看似宽阔普通的空地。这是他上辈子好不容易发现的,禁书部的入口所在。

慕言白下了连廊,心里默念一遍清心诀,踩上了地面平平无奇的灰白色古砖。

他沉了沉气息,光华流转的冰白色灵流从指尖源源不断地溢出来。

这是重生前他当魔教教主时的力量,并没有随重生而消失,对此他相当感激。

灵流的强大威压下,一个层层叠叠的法阵缓缓浮现出来。

金色的符文禁咒在半空交织浮动,慕言白一目十行地瞥过佶屈聱牙的古语,知道这意思大概是“无令者毋入,擅入者无出”。

他毫不在意般掐了个手诀,飞身入阵。

守阵的阵灵是上古神兽的遗魄,被初代宗师禁锢在此,镇守禁书。入阵者需携由剑阵乐三宗宗主共同的谕令才可通行,否则触动阵灵,后果不堪设想。

慕言白自然没有谕令,但他有实践经验。

只见他足见轻轻一点,衣袂翻飞袍带飘荡,掠到入口上方,把手中诀在检验谕令的结界处快速一晃而过。

这道山寨版谕令是用魔教邪术“画心”硬凹出来的,介乎于真假之间,效果相当明显——

结界颤了颤,似乎是没检验清楚,整个法阵流动的咒文全体微微一顿。

就在这几乎电光火石的刹那卡顿之间,入阵者颀长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那一瞬法阵里六十四道结界,没有一道能捕捉到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气息。

下一秒,人间蒸发的慕言白出现在了法阵另一端。

他过阵的时间不到瞬息,这座足以困死几大宗师的法阵一无所动,就像突然被蒙住了感知一样,居然毫无察觉!

恐怕只有现任魔教教主,也就是慕言白的外祖父在场,才能看出来端倪——这是魔教的绝学秘术天花板,近百年无人学会,此时却被慕言白利用到了极致的“画魂”。

年轻的教主回头端详了一下死寂的法阵,负手悠悠闲闲地走上了禁书部高阁前的台阶。

他施施然跨过门槛,满意地扬了扬唇角。

然而下一秒慕言白就笑不出来了。

层层叠叠的书架间,前方那道高挑背影是如此的清晰,玄绸束发,披着织银云纹墨色宽袍,丰神俊逸、气势逼人。

笑容僵在脸上,他看着楚宸毫不意外地转过身,冲他戏谑地挑了一下长眉:“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