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频嘈杂的振动沿着楼板一路传下来,顾宥缦被惊醒,掌根压着额头,眉头紧皱地侧耳听,是从楼上跑步机传来的响动。
她摸起旁边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
这世上有些人,总觉得世界是围着他们转的,他们我行我素,以自我为中心,从不考虑他人。
顾以宁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顾宥缦忍下起床气,将撇在一旁的被子拉过头顶,缓了缓神。
昨晚阳台门没关,吹得胳膊发冷,脸上却异常瘙痒发烫,顾宥缦抓了抓脸颊和手臂内侧,摸着摸着,她感觉不太对劲。
她抓过床头的手机,打开相机对着脸上照了照。
她的脸……
顾宥缦错愕看着从脸颊一直蔓延到锁骨下的红肿。
过敏了?
身上痒得像蚂蚁在爬,她翻身坐起,又低头看了看床。
床单被套都换了,不可能还有蚂蚁,唯一没换的只有一对枕头。
她抓起枕头拍了拍,没看出什么端倪,但以她对顾以宁的了解,她直觉有鬼。
扯开拉链,揪出枕芯,她伸手在枕芯上抚了一把,一片细细如绒毛般的絮状物掉了出来。
她用手捻了捻,很快有了判断——桃子绒毛。
她对桃子过敏,从不吃桃。父亲大概都不知道,顾以宁却是知道的。
她将枕头扔下床,头晕脑胀地走去浴室。一抬头看镜子,她整张脸都比平常大了一圈,肿胀得简直像蜜蜂小狗。
她接了一捧冷水往脸上扑了扑,先物理降了降温。
楼上,顾以宁还在喊着:“妈!我的瘦腿仪呢!”
隋梦莲道:“在我房间里。以宁,今天别跑步了,先来吃早餐吧。”
“老三呢?”父亲问。
保姆道:“三小姐还没起,昨天睡得晚了点,我去叫叫她。”
在保姆正要敲门的时候,顾宥缦先拉开了门。
“三小姐你起了,老爷和太太都已经……你的脸怎么?”保姆一看,惊得呆愣住了。
这哪儿还是那个好看得和仙女似的三小姐,脸都肿得和发面馒头一样了!
“阿姨,给我拿点抗过敏药和冰块来。”
“好,怎么这么严重,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保姆苦恼地絮叨着,去了房间拿药。
顾宥缦的房间在一楼,靠近餐厅。正吃着早餐的隋梦莲一扭头,也看见了她,惊讶道:“宥缦,你过敏啦?”
父亲正在尝新酒,端着杯子一抬头,猛地咳了一声。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语气责备惊疑。
“顾以宁呢?”她只问。
父亲道:“你姐姐早就起了,你既然……”
他思虑着还要不要带上她去周家。
顾宥缦对他的欲言又止不感兴趣。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大步向二楼走去。
顾立峰对妻子道:“你看她那样,怎么出门?”
隋梦莲握了握丈夫的手,安抚道:“我看着也不算严重,兴许吃了药就好了。”
顾以宁房间门没有锁,一推便开了。
听见门响声,顾以宁按停了跑步机,扭头往回看。
一见顾宥缦的脸,她微愣,随即“噗嗤”一下笑了。
“你脸怎么了?”她明知故问。
顾宥缦神色平静,反手将门合上,拇指下压,上锁。
顾以宁从跑步机上下来,好整以暇地“欣赏”顾宥缦这张脸。
这下好了,好好一张脸肿成了猪头,看她还拿什么出风头。
她乐不可支,举起手机道:“你别动,让我拍两张。”
不等她打开相机,突然一个枕头砸了过来,打掉了她手上的手机,下一秒,她只觉得头发猛地一痛。
她手往后一抓,惊恐一回头,看见了顾宥缦竟然拽着她头发往后拖。
“顾宥缦!你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