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帽子能存在到现在真是奇迹。
梅莎心平气和地在脑子里说:“分院帽阁下,既然你有自己的主见,下次就不要多此一举地询问别人的想法。”
“我一般都会尊重小巫师的选择。”帽子振振有词,“前提是那是他们发自内心的愿望,事实上,你并不在乎自己被分到哪里,不是吗?”
梅莎没有回应,她把帽子摘了下来,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她听见麦格在她身后报出了斯内普的名字,她没回头。
长桌上一个有着浅金色长发的高年级男生站了起来,矜持地对梅莎微笑。
“欢迎你。”他用主人翁般的口气说。
怎么?难道他姓斯莱特林?
梅莎猜测着他的身份,坐到了菲菲·斯卡曼德旁边。
“缘分!”菲菲笑着说。
“幸会。”梅莎也露出微笑。
高台上,斯内普还戴着帽子,嘴唇紧抿,看起来也在被帽子的长篇大论骚扰。
不知道分院帽会不会尊重斯内普的选择。梅莎感兴趣地紧盯着。
“完美的大脑封闭术。”分院帽在斯内普的耳边称赞,“不过这对我可不起作用,我生来就是为了察看你们的小脑袋的。顺带一提,今年的学生可真了不得,个个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斯内普心情平静。他本来也没指望能隔绝分院帽,施展大脑封闭术只是出于习惯。
他直觉分院帽口中的“了不得”必然包括了梅莎。
“让我瞧瞧,噢!一往无前的勇气,坚不可摧的信念,简直像一块被反复煅烧、锤炼过的钢铁,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在这个年纪就明确了自己要走的路?手段灵活,但很有原则。性格自我,但也会为他人考虑。拥有证明自己的野心,也同样拥有对爱的渴望。你尊重知识,也蔑视书本。你对信仰忠诚,对自己的内心却时常回避。天哪,你可真是个矛盾的人。以我的看法,格兰芬多,拉文克劳,斯莱特林,都很适合你,不过我还是先来问问你自己的意愿吧。”
格兰芬多?斯内普先是狠狠皱眉,紧接着脑子里闪过莉莉的名字。
他应该去格兰芬多吗?
或许,在那里他能得到原本他期待的东西,也能摆脱许多麻烦与偏见。
斯内普忽然想起邓布利多对他说的话:“我有时觉得我们的分类太草率了……”
草率的是没有把他分到格兰芬多吗?
“你想好了吗?”分院帽催促。
不,斯内普想,草率的是所有人都认为斯莱特林就不会拥有分辨善与恶、光与暗、崇高与卑劣的能力,以及在面临选择时,缺少踏上更艰难的那条道路的勇气。
斯内普深吸了口气,意念明确而坚定。
“斯莱特林。”他说。
他或许后悔过被打上食死徒的烙印,但对于斯莱特林这个身份标签,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否定。
“你的选择值得尊重。那么——”分院帽大喊,“斯莱特林。”
连续分到了三个学生,这让斯莱特林的长桌上一片欢腾。斯内普走下高台,看到卢修斯喜气洋洋地站了起来。
故人愚蠢生嫩的脸难免让人不适,不过想到他脸上布满褶子的时候脑袋也没灵光多少,斯内普也能让自己平心静气地接受卢修斯的拍肩示好了。
斯内普坐到梅莎旁边,她对他的到来没什么反应,正专注地盯着桌子上的空餐盘,似乎在想什么时候能吃晚餐——他发现她对食物有种特殊的执着,在石头小屋时,她从来不会让自己的餐盘剩下一粒豆子。
分院帽不该把她分进来的。斯内普心中不满。在这种特殊时期,可想而知一个麻种巫师在斯莱特林会陷入怎样糟糕的处境。
斯内普清了清嗓子,梅莎转过脸,面露疑问。
他示意她靠过来,凑近她,压低声音说:“不要让人知道你父母都是麻瓜。”
“谁说他们都是麻瓜?”梅莎不假思索地反问。
斯内普一愣。
“我不是你的妹妹吗?”梅莎的口气仿佛在说一个事实,“我们同母异父。”
斯内普:“……”
见了鬼的同母异父!
他认下兄妹这个身份确实是想着给她遮掩,但不是让她这么用的!
斯内普忍了忍,碍于场合,到底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撇过脸不再搭理她。
分院帽是正确的,她被分到斯莱特林再合适不过。就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等到最后一个学生分完院,校长站起来念了句稀奇古怪的咒语,随即,这一天最让梅莎感到开心的时刻来了——长桌上瞬间出现了满满当当的食物!
烤过的肉在烛火下泛着油亮诱人的光泽,各种蔬果新鲜饱满得像是刚刚采摘下来,炸过的土豆浓香扑鼻,篮子里的面包松软而紧实,还有不同口味的酱汁和浓汤,一个盘子吃光了,就会立刻出现新的,仿佛永远都不用担心会吃完。
“你还在犯恶心吗?”菲菲见她不动,问道,“要不要再来点山楂糖?”
“谢谢,不用,我很好。”梅莎拿起了刀叉。
她只是想起了多丽丝。
如果多丽丝在这里,她肯定会把这一幕当成是神迹,立刻握紧双手开始虔诚祷告的吧。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不用再念了,多丽丝。
梅莎细细咀嚼,嘴里的羊羔肉肉汁充沛,鲜嫩可口。
她在人间没有父,在天上也不会有。没有人会救她脱离凶恶,只有她自己。她不欠任何人的债,她也不会免了别人对她的债。如果有国度、权柄和荣耀,为什么要将它们拱手让人?
梅莎咽下嘴里的食物,空荡荡的胃部因为充实而满足。
——它们为什么不能属于她呢?
吃完正餐,又吃点心。梅莎十分懊恼羊羔肉和烤子鸡吃得太多,导致蜂蜜馅饼真的一口也吃不下了。她只能慢吞吞地舔了三个冰淇淋,在要吃第四个时被斯内普一把夺走。
他看起来根本不愿意跟她说一个字,但还是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比起牙齿,你最好多珍惜一点你的肠胃。”
看来这个吃多了会肚子疼。
梅莎只好遗憾地换了一个布丁,并顺手揣了几个水果硬糖进口袋。
“他好凶。”菲菲好奇地小声问,“他是你什么人?”
“我的妈妈和他的妈妈是表姐妹。”同母异父当然只是一个玩笑,梅莎张口编造起更合理的谎言,“我的父母去世了,现在寄住在他家。别看他凶巴巴的,其实人还不错。”
梅莎没控制音量,斯内普自然也听见了她的胡编乱造和对他的评价。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心想那天晚上他就该当什么都没听到走掉。
父母去世可不是一个好话题。
菲菲露出抱歉的表情,转而道:“我很了解,我也有个哥哥,被管东管西的滋味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