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会，低声说：“谢谢你，西弗勒斯。”

“没有下一次。”斯内普厉声道。

梅莎想了想，语气真诚道：“我尽量。”

她以后一定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动手。

斯内普：“……”

他开始打量火车的窗户。

约恩抚摸着自己的脖子，看了看斯内普，又看了看梅莎，沉默着埋下了头。

之后，三个人没再说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到昏暗再到彻底漆黑，包厢里一直保持着安静，直到火车上响起了即将到站的通知。

“换衣服。”斯内普淡淡地说。

三个人脱掉外套换上黑色的长袍。

咦？

梅莎抖了抖长袍，盯着下摆，斯内普也跟着瞥过来一眼。

刚买的长袍短了一英寸——她这两个月竟然长高了这么多？

唔，应该是这段时间吃得太好了。感谢艾琳。

下一秒，短了的校袍就拉长了一些，梅莎抬头，看到斯内普正将魔杖放回到袍子的内袋里。

火车逐渐放慢速度，包厢外响起了走动喧闹的声音，梅莎见斯内普没动，便也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约恩的屁股抬起了一半，看了看他们，又按了下去。

窗外黑乎乎的，梅莎看到只有一盏灯在远处晃。她的眼睛一到晚上就看不见东西，在艾琳家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为什么有所改善，但还是看得很吃力。此时昏暗中人影绰绰，声音嗡嗡，让梅莎感到有种不真实的怪异。

等到过道里听不见脚步声后，梅莎跟着斯内普离开包厢走下火车，来到了一个挤满人的平台上。空气寒冷潮湿，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灯光晃动的地方传来粗犷的洪亮声音：“还有一年级新生吗？再不过来我可不等你啦。一年级新生快跟我走！”

三个人加快脚步跟着提灯的人移动起来。梅莎估量了一下那个庞大身躯的高度，高于正常人，但又低于书上说的巨人，难道是半巨人？不是说巨人和巫师不合吗？《魔法史》没有记录近代的事件，也不知道巫师们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形势。

很快，梅莎就没工夫想别的事，下坡的小路滑溜得像是冰面，她的视力又不好，因此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所幸他们走在最后，后面没有人推挤，尽管这样梅莎也还是两步一个趔趄，最后斯内普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像是要把她拴住防止她滚下去一样。

黑暗中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像野兽的鼻息，梅莎的手臂被抓得有些痛，但来自人类的热源让她感到有些安心。

跌跌撞撞地走到小路的尽头，前面的人纷纷发出惊叹，梅莎仰起头，眯着眼睛望向远处。模糊的虚空里，一座光辉耀眼的城堡横亘在天与水、云与月之间，仿佛来自于未知的永恒，缥缈又圣洁。

没来由地，梅莎想到了《约翰福音》里的一句话。

“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

但她也想到了另一句话。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什么？”约恩听到了梅莎呓语般的声音，但没听懂。

她说的是拉丁语。

听懂了的斯内普偏头看了梅莎一眼。迎着月光与城堡，她微微含笑，神情有种古怪的沉静与幽邃。

半巨人催促着他们前往湖边登上小船，船最多只能坐四个人，当他们找到一艘空船时，上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三人依次上船，斯内普的动作很利落，约恩有些笨拙，梅莎则不习惯船身的晃动，刚踩上去就感到脑袋一阵晕眩，差一点跌进了水里。

“怎么了？”斯内普扶着梅莎的肩膀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半闭着眼睛，梅莎忍耐道：“没事。”

“我猜她是晕船了。”船上最先坐着的那人懒洋洋地说，是个女生，“我这里有山楂糖，给她含着吧，可能会舒服一些。”

“谢谢。”斯内普接过了糖。

梅莎听到斯内普剥开糖纸，跟着把糖塞进了她的嘴里，酸溜溜的味道立刻驱散了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

清醒一些后，梅莎发觉自己几乎是整个人靠在了斯内普的身上，她坐直，这才注意到他们坐的船是在自动向前行驶。

“我听说霍格沃茨这片水域之下沉睡着水怪——水怪你们知道吗？”那个女生煞有介事地说，“尼斯湖里也有，还被麻瓜看见了，魔法部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件事压下去。”

梅莎和斯内普没说话，约恩就把话接了过来：“是吗？听起来真有趣。”

见有回应，女生便又热情大涨地向约恩科普起尼斯湖水怪和日本水怪的区别，约恩不得不配合地一直说“原来是这样”、“真神奇”。等她讲到中国的喀纳斯水怪时，半巨人大喝一声“低头”，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他们穿过城堡所在的悬崖下的隧道，在一个地下的平地上聚集，跟着尾随着半巨人再次出发，开始沿着山岩中的隧道向上攀爬。

梅莎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脚像踩在草地上一样软绵绵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咽下嘴里的糖渣，低声问斯内普：“只有一年级的学生走这条路？其他学生怎么去城堡？”

“不知道。”斯内普大概也累了，语气很生硬。

梅莎不大相信。

最后的最后，一群累得东倒西歪的十一岁小孩终于抵达了城堡的大门前。

期间有个人晕倒了，半巨人把他扛在肩上，大声说：“我得赶紧把他送去庞弗雷女士那里，大家加快速度！”

虽然不知道庞弗雷女士是谁，但紧赶慢赶的梅莎觉得自己差一点也要去见一见她。

半巨人用力捶门，城堡的大门无声地打开，一位高个的女巫站在门后，面容严肃，穿着一丝不苟，让梅莎想起来修道院里最严厉的修女，但比较起来，这位女巫的眼神显然温情多了。

“怎么回事，海格？”女巫注意到海格肩上的小孩。

“噢，大概是累晕了，麦格教授。”

叫海格的半巨人收拢起树枝般的长手长脚，似乎面前只到他腰间的女巫让他感受到了压力。

“我想我得立刻去找庞弗雷女士，这样他说不定还能赶上分院。”他说。

分院。梅莎留心到了这个词。

她知道霍格沃茨有四个学院，艾琳也说过开学时他们要经过分院仪式，还说她这么喜欢看书，应该会去拉文克劳。但当她问起用什么方式分院时，艾琳就闭口不言了。

“这可是最大的秘密。”艾琳神秘地微笑，“我连西弗都没说。”

真的吗？梅莎瞥了眼沉思中的斯内普，莫名有种无法解释的直觉，似乎他对所有还没发生的事都已了然于心。当然，更合理的说法是他相当善于控制情绪，所以才会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这种行为处事的方式值得学习。梅莎暗自决定。至少看着挺能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