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谢谢你,但是没用的。”
云念忽地便不动了,侧头看了眼搭在她肩膀处的少年。
他闭着眼,神态有些疲惫,长睫上的冰霜显露又在瞬间化为水珠。
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瞧见他经脉逆行时的模样了。
很多次了。
他来到这里,几乎每天都有。
云念说不
师弟,经脉逆行的时候,很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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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礼抱紧了她,闷声应了下。
“嗯,疼。”
其实更多是冷。
好像坠入深井,那股从身体深处迸发的寒意拽着他似要拖入冰川,无论他做什么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结满冰霜,感受不到活人的温度。
好像他已经死了一般。
整整十年了,他每日便这般不生不死的过着。
直到有一天,她来到了身前,替他拦下了那些拳头。
“师姐,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你不必感到愧疚,也不必觉得心疼我。”他蹭了蹭她的颈窝,将少女往怀里按了几分:“因为我们对彼此很重要,你于险境中救过我许多次,我自然也可以为你赴汤蹈火。”
“所以不要因此难过,也不要因为我瞒你生我的气,我害怕你伤心,也害怕你生气。”
更害怕她不要他。
虽然他知道,她永远不会这般做。
云念很珍视身边的人。
他也是她身边的人。
云念别过眼揩去了眼角的泪花,双臂揽在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脊背。
她轻拍着他,问他:“灵丝绳也没用吗?”
少年道:“嗯。”
云念的声音带了鼻音,听着有些委屈:“我往里融了好几颗灵火珠呢,小金库都破产了,那几天全靠师兄救济。”
谢卿礼笑了笑,在她耳边道:“我有很多很多的灵石,都给师姐花。”
“你这么有钱吗?”
“是,我有很多钱,师姐想买什么都可以。”
“那你再多给我买几颗灵火珠,我再给你多炼几条灵丝绳,量变引起质变,肯定有用的。”
“好。”
“我听说北域有火灵狐,我们也买一只当灵宠。”
“好。”
她絮絮叨叨说着话,谢卿礼一点也不觉聒噪,经脉在逆行,浑身又疼又冷,鼻息间呼出的气息都夹了些霜花。
但今日比以往好捱许多。
他抱着她,默不作声将浮现的霜花融化,听着她一句句带着鼻音的话。
他一直闭着眼,却对她事事有回应。
云念看不见他的脸,却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一定很糟糕,她在他的怀中,能感受到他越来越低的体温。
一个活人的体温怎么可以这般低?
她再也说不出那些故意掩盖心乱的话,悄悄侧首看了他一眼。
正好瞅见他满脸霜花的模样,浓密的长睫都带了冰碴,喷涂在她颈窝的呼吸冷的骇人。
她抱紧他,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那些折磨他的寒意。
云念哑着嗓子道:“师弟,我会帮你修补经脉的,我们出去琴溪山庄就去找全天下最好的医修,多少钱我都给,不够了我就去除魔赚钱,我一定帮你疗
()愈好经脉。”
谢卿礼弯起唇笑了。
他柔声回:“好,师姐。”
他似乎不是很疼了。
暗淡的宫灯燃着,蜡油滴落在桌面,宽阔的大殿内只点着区区两盏灯。
人影拉的很长,投射在青砖上,随着烛火的摇曳而晃动变形。
皇帝站在一侧,单手拿着只水壶,身前的花盆里种着映月花。
如今已经初秋,映月花明明早该凋零枯萎,他身前种着的却还蓬勃盎然。
他浇了些水,将水壶搁置在一旁的木桌上,拿过桌面上的小刀,面无表情割开了手腕。
鲜血滴滴溅落,落在纯白的映月花上,白里带红分外诡异。
身后一人走近,瞧见后“啧”了一声。
“想不到人族尊贵的君主,竟每日用鲜血养着这些凡间的俗花,万物都有规律,早该死了的花就该让它去死,如此你也轻松,不必每日自残。”
皇帝垂首包扎好腕间的伤口,头也不抬道:“这是阿清留下的花。”
他包好伤口后拨弄了下眼前的映月花,吸食了他的血后,这些花似乎长得更壮了些,在他的触碰下点着头。
月光一寸寸西斜,渐渐照亮了殿内。
身后的人披着一身斗篷,长及脚踝的兜帽将身形遮盖严实,面具下露出的下颌苍白瘦削,腰间挂着刻着鸟头的令牌。
他问:“席玉呢?”
皇帝漫不经心回:“阿清需要吃饭,他去喂饭了。”
“你今日怎没去?以往不都离不了你的阿清吗,怎舍得让他去了?”
“阿清昨日咬了我一口,伤口还没好,我怕她担心。”
身后的人好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一个连神识都没有的废人,她根本不不认识你——”
“闭嘴!”
一柄匕首横在他的眼前。
皇帝脸色很冷:“我说过,不许诋毁她。”
他收回匕首,自那人面前走过。
戴着兜帽的人也不生气,转身跟上他,边走边问:“话说这谢卿礼可是程念清唯一的亲人了,你当真舍得将他交予我?”
皇帝头也不回:“我只要阿清,何况——”
他停下脚步,眉眼带笑看着身后的人:“能不能拿下他,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据我所知,这小子修为不在大乘中期以下,起码得是大乘后期,更甚至……你说他会不会是渡劫?”
“啧,十七岁的渡劫,这天姿可真是让人嫉妒啊,比之裴凌都还要强。”
兜帽人没言声。
皇帝回身继续走,步上高台,坐在最高处的龙椅中,撑着脑袋看着长身玉立的人。
皇帝道:“说吧。”
兜帽人负手而立,只道:“蛇去探了,他们今日去山上确实是摘果子,也并未觉察出那阵法是什么,似乎还不知晓你与席玉是合作的关系,以为席玉要害你。”
说到这里他有些惋惜,“我以为这谢卿礼会是个聪明的,怎地如此愚笨,满心都是情情爱爱,竟还与那小姑娘去山上苟合,这小子这些年可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皇帝嗤笑:“你怎么知道不是你那蛇暴露了,叫他们看出来了,故意在你面前演戏?”
兜帽人闻言也只轻笑:“这江昭对我的蛇可颇为好,今日就差粘着她过夜了,你说他们看出来了吗?不过一群毛头小子,岁数加起来都没我零头大。”
皇帝有些恹恹,无意与他多说这些。
他问:“何时动手?”
“三日后,流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