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处,看着林初霁的照片一遍又一遍。
“谢琰,怎么不说话。”林初霁觉察出他的情绪不太对劲,转过头看他。
谢琰滚了滚喉咙,低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拍照片,如果不是我,他也许不会看到你的近况。”
他前后一联系,轻易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那个人不管是谁,一定是以前就盯上过林初霁,中间间隔了一段时间,又通过自己的微博再度看到了他。
是有多熟悉他的身形特征,才会没露脸光凭借着身体就可以认出。
是同学吗,是秦逸吗,还是以前林初霁记忆里缺失的片段里的某人。
林初霁此刻也害怕得不行,还要分心宽慰他:“照片本来就是我提出要拍的,跟你没关系啊。这个人…如果他一直对我心有不轨,就算没有这次,也许下次会从别的渠道找到我。活在这个世上,总归是会留下痕迹的。”
谢琰欲言又止。
他很害怕这件事再度成为林初霁的噩梦,头一回发现自己无从下手,心乱如麻。
需要联系詹晚秋吗。
肯定会让他妈妈非常担心,除非从现在开始,他二十四小时呆在林初霁身边,可是不知道那个人下一步会做什么,计划有多久,显然不太现实。
林初霁伸手抓着他的胳膊,轻晃了晃:“好了,你不要过度担忧,往好的方向想,至少我现在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会小心的。如果他不打招呼直接对我干什么,会不会更糟糕一点?”
谢琰嗯了声,抬手重重的抹了把脸。
到警察局后,他们把事情前因后果告知对方,电话也查过记录,无从得知用户信息,是拿的一个许久没用的废号,机主早已去世。
“因为只有一些文字和图片,很难确定这是恶作剧还是打算干些什么,目前我们无法立案,只能你自己小心。”对方表示无能为力。
这个结果,两人都挺茫然,站在警局门口,谢琰用林初霁的手机拨通了秦逸的电话。
“小初,找我有事?”秦逸几乎是秒接,惊喜出声。
“问他在哪。”谢琰在他耳边低声说。
林初霁照着重复:“你现在在哪?”
大概是上回被揍了一顿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再次主动联系上自己,秦逸挺高兴的语气:“我在公寓啊,你要是想约我吃饭,我现在就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秒,林初霁干脆直接了当说了实情:“有人在跟踪我,甚至跟踪到了上海,给我发了一堆实时的图,可能现在还知道我报了警,你觉得这个人是谁?”
对方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只有浓重的呼吸深深浅浅。
这一刻,林初霁万分笃定:“你知道是谁是吗?他叫什么名字。”
秦逸呼吸起伏,显示出情绪不太稳定:“我舅舅,秦之水,他可能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林初霁串联起了曾经看过的新闻内容。
秦之水,画家,因为诱拐囚禁儿童被判刑五年,然后远走他乡,从此封笔。
“你舅舅。”林初霁站在夜风里,缓和了好一阵,才颤声说,“那幅画是他画的我是吗?他被判刑也是因为关的是我是吗?”
“小初…..”秦逸停顿了好几秒钟,“如果他重新找上你,我可以为你拼命,你信吗?”
谢琰在一旁轻嗤:“怎么,现在是小变态和大变态还要分个高低么。”
秦逸语气冷静:“不管你们信不信,他比我变态多了,他这次如果回来,肯定是想要再次把小初带走,我不允许。”
电话那边还在絮絮叨叨,林初霁却头疼得厉害。
从提到这个名字开始,他就感觉各式各样的画面在眼前闪回,很混乱,那些记忆压迫着神经。
谢琰看他状态不太对劲,接过了电话:“你知道他住哪么?或者,有没有任何细节。”
秦逸停顿了几秒钟:“没有,他移民海外之后,就跟家里没联系了。小初,你最近搬来我家住吧,我不碰你,我保护你。”
”用不着你保护。”
谢琰是真服了,看得出他那边没半点有用信息,抬手直接把电话挂断。
他站在夜风里,抬手拧了拧眉心。
怪不得詹晚秋对林初霁的安全这么风声鹤唳,邻居家一大一小两个变态盯着自己的儿子,还做出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她没疯都算坚强。
谢琰抬手揽住林初霁的肩膀:“要是不舒服,我先带你回去睡会儿,我来想办法。”
林初霁是真的觉得头疼到要炸开,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很轻地点了点头。
他跟着谢琰回了酒店,稍微冲洗后就换上睡衣躺上了床,大概是太疲惫,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谢琰站在窗边,想了想,用林初霁的手机拨通了詹晚秋的电话。
他觉得这件事很严重,后果不是他们俩单独能够承受解决,对方父母必须知情,于是迅速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于对方。
“我知道,我就知道,他早晚会找上来。”
詹晚秋慌乱极了,带着哭腔央求道,“谢琰,你一定要保护好小初,求你…..你明天就把他带回来好吗?”
谢琰低声说:“好,阿姨,您能告诉我,他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詹晚秋轻声道,“我只知道,他偷走了小初,把他关在地下室整整四年,是你的爸妈救了他。”
-
林初霁是半夜惊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谢琰的怀抱里,他在拿着一条湿毛巾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
“你没睡啊?”他轻声开口,但嗓音有些哑。
谢琰嗯了声,手上的动作没停:“做噩梦了是吗?梦到什么了?”
林初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不自觉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掌心,声音轻飘飘的:“不记得了,跟之前一样,在一个潮湿的房间里….然后….有铁链……”
他断断续续说着,有片段闪过,表情越发地痛苦。
“那就不想了,乖乖再睡会儿好吗?”
谢琰心疼地看着他无比苍白的脸,恨不得穿越回小时候,自己去替他承受那样的痛苦。
四年,从五岁到九岁,他到底遭受了什么呢。
谢琰不敢细想,那么小的孩子,怪不得他没有从前的记忆,怪不得每晚都会梦游,因为一次一次想要从地下室里逃出来,才会拼命想要寻找一条出路吧。
林初霁闭着眼,再次陷入半梦半醒里。
“不要….走开…..我不想吃这个…..”
“松开我…..松开….我的脚好疼….”
“麻烦您开灯好吗….太黑了….叔叔….我害怕…..”
他毫不连贯重复着小时候的话,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样戳在人的心口。
谢琰伸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垂着眼,一遍一遍地重复:“别怕,别怕,我在。”
林初霁仍然在挣扎,不知道跟谁做着对抗。
谢琰皱起眉心,学着之前看到林初霁做噩梦的那样,把人从床上单手抱起,让他靠在肩头,轻拍着后背慢慢地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