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手臂相撞,邦德手指力气不够,没拿稳酒杯,杯子掉到地上摔碎了,发出‘哗啦’一声响。
女孩吓了一跳,她想起男人用听诊器勒住医生脖子那一幕,迟钝地感觉到恐惧,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结果邦德却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地仰视她,一点也没有攻击的意思。他的蓝眼睛夜幕下显得格外深邃,远胜于屋外女孩熟悉的涛涛海浪。
“……少了酒精会很疼。”他忽然张开嘴,用带着欧洲另一端的口音的声音哑声说道,“也许你能帮我弄到止痛药?”
这是这半个月里女孩第一次听到他开口。
她站在原地呆了几秒钟,一个激灵回过神,转身跌跌撞撞地跑远了,又过了十分钟,她气喘吁吁地冲回来,把一瓶药片和热水一股脑地塞到邦德手里:
“不能多吃,会上瘾。”
邦德把药瓶翻过来。
标签上写着吗啡和布洛芬。
他扫了一眼用量,熟练地往嘴里灌了几粒,就热水咽下去,顺手把药瓶塞进兜里:“谢谢。”
女孩欲言又止。
邦德并未理会她。
他扭过头出神地望着火光,半晌又低下头,凝视着自己哪怕什么都不干也在不住颤动的指尖。
止疼药的效果没有那么快。他忍耐了一会,到底还是彬彬有礼地问:“劳驾,你能让我喝一杯酒吗?”
“……”
女孩放弃了和他争辩,沉默地转身去拿酒。
邦德一时想笑,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自制力有这么差。若是换成布莱恩,肯定能轻松挺过这点伤口愈合的疼痛,毕竟那孩子在十一岁时就体验过中弹是什么感觉,还有后来在瑞士的圣莫里茨……
布莱恩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
‘你把他引导上这条绝路。’
‘假如他有朝一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都是你的错。’
太疼了。
他倚着墙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