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段景卿最初想要带走季枝宜的理由再简单不过。
他只是暂且无法适应与先前不同的生活,并需要一个乖巧、耐心、乐于倾听,又不会随意向外界透露他的隐私的陪伴者。
季枝宜恰巧符合所有的条件,甚至还额外多出了几分他所眷念的年少与清冶,几乎就是命运安排给段景卿一同开启新生活的不二人选。
后者以为自己只需要像豢养猫咪一样提供食物与宠爱,却忘了去想,一个近乎封闭的,只存在他与季枝宜的社交圈,会为对方带去怎样暧昧与模糊的概念。
季枝宜留长的头发被海风吹着绕到了眼前,遮住琥珀似的眼仁,真正像猫一样,变得神秘而捉摸不定。
段景卿将手收回去,目光却仍停留在少年的眉间。
他貌似平静地呼吸着,许久才答到:“没有。”
“那为什么要这样要求我呢?”
季枝宜就连愤怒都是一种南方语调的温和,似乎他实际上并不是在质问,而是一次语气稍重的撒娇。
但段景卿明白对方并没有同自己玩闹。
他拒绝与指正过季枝宜太多次了,以至于那张面孔已然不再有最初的失落。
季枝宜只是不解,只有枯白,悒悒在夜空下凝视着段景卿,传递出克制而压抑的反叛。
他很少不听段景卿的话,也害怕某天行差踏错失去对方。
可季枝宜实在不能认下对方强加的解释,将他的心动错译成习惯与依赖。
“明明先生也没有经历过,为什么就能肯定我做错了呢?”
“枝枝……”
“我只是喜欢你,和其他一切都没有关系。”
“我只是喜欢你!”
——我只是,喜欢你。
季枝宜回过神,宋凭正准备起身去不远处的那家餐厅。
他望着对方走远,继而转头去看段元棋的表情。后者可能是困了,半靠在椅背上,浅浅地将视线往下放着。
悸动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它出现在每一个同段景卿相处的瞬间,也偶然地在一些时刻由段元棋传递给季枝宜。
然而后者的出现频率实在是过分稀少,以至于季枝宜根本说不清两者是否应当被算作相似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