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惟适越走越偏,从人流如织的主干道,一直拐进乌漆嘛黑的老破小。
这一片没有路灯,温烆看不清路,但可以闻到隐约的尿骚味,也许是醉汉或者流浪汉在墙角留下的痕迹。
温烆厌恶地皱了下鼻子。
“都快跟到家了,要不请你上楼坐坐?”
前方高大的男生忽然停住,一道明晃晃的白光射过来。
温烆被晃得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双手挡住脸,从指缝里适应了一会儿,才弄明白那是张惟适的手机闪光灯。
不知道老男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竟然把他引到这里才说。
温烆躲在手掌后轻轻地笑了下。
语气却够老实惶恐:“张惟适,我是想跟你道歉。”
“道歉?”
“对,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无心之失。”
张惟适:“。”
他不会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吧?新转来的南方仔一看就是好学生,结果还真单纯。
不过张惟适也确实懒得跟书呆子较真儿,他摆摆手表示不计较:“道完歉,你可以滚了。”
这时候,一阵震耳的摩托车引擎声忽然平地响起,紧接着几辆开着刺目大灯的摩托冲着他们呼啸而来,温烆下意识去拉张惟适,试图将他拽离危险地带,然而那几个骑车的鬼火少年照清楚张惟适的脸,跟他冰冷的视线对上,就一个急转弯,改了路线,一溜烟逃之夭夭。
温烆反应也够快的,准备把张惟适拉开的保护动作,硬生生改了道,他麻利地躲到高大男生身后。
就好像一只受了惊,找人庇护的小兔子似的。
张惟适都气乐了。
就这点胆子,还敢学别人尾随?
“吓着了?”张惟适一时没留神,语气没刚刚那么硬邦邦了。
温博士当然不害怕,他活得久、见得多,只要没出交通事故就谈不上吓到。一群精神小伙而已,他只觉得low,觉得他们傻逼,嫌弃改装引擎扰民、没素质。
但他没给自己分辨,仍旧扯着张惟适的衣角,小声说:“嗯。”
“是有一点被吓到。”
其实那几个半夜跑机车扰民的家伙,就是昨天刚被张惟适收拾过的、隔壁技校的学生,他们游手好闲,最喜欢将摩托车贴着无辜路人开过去,只是享受路人的惊叫,认为那样很酷,其实根本没胆子伤人。
但张惟适不想说这些安慰温烆,他忽然来了些恶劣的兴致,故意吓唬小男生:“这一片治安就这样儿,骑车不看路的渣滓还算好的,这儿经常有变态出没,他们最喜欢欺负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男孩儿。”
温烆:“……”老张年少时候原来这么欠的么?他以后是怎么长成风度翩翩的儒商的?
张惟适吓完人,心情大好,指着黑洞洞的路:“赶紧滚回去吧。”
然后感到腰一紧。
那小怂包竟然抱住了他!
清新的薄荷香扑面而来,又干净又柔软,张惟适被烫到一样,一把将他推开:“草!你干什么?”
温烆也不纠缠,瑟瑟地说:“我、我害怕。”
张惟适:“……”
“草。”
确实是他使坏,把人家吓着了,张惟适一时语塞,就听小怂包弱弱地说:“那我答应你的邀请吧。”
张惟适:“?”
温烆真诚地提醒:“你刚才邀请我上去坐坐。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