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柍只道:“我不依,哪有没参与就受罚的。”她笑着看向崇徽帝,“父皇,不若重新来一局。”
崇徽帝想了想,说道:“你若是能诵出一句关乎此情此景的诗来,朕便遂你心意。”
江柍想了想,便道:“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这是李世民的《守岁》。
崇徽帝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此句有谁曾读过,不过很快又回神,笑道:“赏。”
众人见崇徽帝笑了,也都配合地笑起来。
瞬间又热闹成一团。
这时沈子枭入席了。
江柍看他一眼,他却没有正眼瞧她。
饶是整理过了,仍能看出他周身的肃杀之气。
江柍想了想,便对他一笑:“此情此景,你能想到什么诗?”
他不语。
她便说:“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回禀陛下你要作诗,让陛下替我撬开你的嘴。”
沈子枭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半晌不语,可最后还是敷衍地回答了一下:“玻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江柍眼眸一亮,他还真是个文韬武略的人。
诗鬼李贺的《将进酒》,他念出这辞采瑰丽的第一句,她反倒想起幽遽惨淡的后两句——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江柍顿时觉得虚空。
大殿上自是鼓声渊渊管声脆,可她那年岁不大的生命却早早参透——热闹总是短暂的,而寂寞却无穷无尽。
沈子枭转脸便见她落寞的神色。
想了想,却没有说什么。
不知不觉已到宫门下钥之时,宫里燃起天灯,众人方才散了。
江柍虽然进宫是自己来的,出宫却是与沈子枭一起。
从琼楼还要走一段才到角门,崇徽帝命他的随身内侍送了一盏七宝嵌花玻璃灯过来给他们二人照路。
沈子枭接过灯杆,无声走在前面。
江柍便抱着套了玫紫色菱格纹炉罩�氖致��人�吖�难┛樱�徊讲礁�诤竺妗�
走到一半,她一个没踩稳,差点摔个底朝天。
他转过头来,眉宇间透出淡淡的恼怒之色。
她以为他要发脾气
骂她笨了。
谁知他竟握住她的手臂,还能闻到烟火烧烬的硝味。
晏国自是一片其乐融融。
然而昭国发生的一切都让宋琅焦头烂额。
因宋琅宠爱荣妃,身为太后内侄女的皇后便忿忿难平,竟在宫中行巫蛊之术。此事还是因太后以除夕夜应到皇后宫中守岁为由赶他去琼华殿,他才发现。
当时他饮过酒,突生困意,便到皇后床上安歇,谁知在枕头底下发现一个扎满了针的,写有荣妃生辰八字的小人。
从前皇后不止一次有过善妒的行为,宋琅发过几次火,亦冷落、惩戒过皇后,不过最后都会被太后劝和。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他当时便发作了起来。
太后闻声赶到,却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过,末了只道:“皇后如此不稳重,就罚她闭门思过一月吧。”
宋琅早知太后会护着皇后。
他故意大声斥责皇后,不过是坐实中宫失德的口风,待日后自有盘算。
太后既已发落,宋琅就不便严惩了,却还是觉得不解气,只道:“如此毒妇,思过一月太轻,但儿臣不愿帝后离心令母后担忧,不如就思过半年吧,若非节庆日,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皇后到底恃势而骄惯了,闻言便呛声道:“陛下就如此偏爱那个贱人么,臣妾又没有真的害死她,竟要坐半年的牢子,在家父亲大人也未曾这般罚过我!”
宋琅听罢,还未发作,太后便狠狠把茶盏摔于地上:“哀家看你是太骄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