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砚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太医署那一群庸医,朕养他们有何用!”
一来一去间,皇帝倏地爆出声声剧烈的咳嗽,手捂着心口急急喘息,惊得杨延快步上前搀扶,连忙为他顺气,一边提醒。
“皇上您这风寒将将愈,可万不能再动这般大的气了呀,龙体要紧!”
仁宣帝闭目靠在榻上,许久后,神情看上去稍稍缓和了些。
谢清砚敛目,此刻面上无任何表情显露。
在他睁目之际,谢清砚起身肃立一旁,低低地道:“天色已晚,父皇歇下罢,儿臣先告退。”
仁宣帝颔首,朝他拂了拂手。
谢清砚转身离开,忽听一道追响在耳畔。
“皇儿莫要担心,天下奇人甚多,父皇定为你找到这医治之法。”
他停下脚步,回身行了一礼:“多谢父皇。”
出了紫宸殿,谢清砚蓦地冷下脸,神色阴鸷。
在出宫的路上,冯荣禄从鼻孔里哼了声,跟后嘴里咕哝着。
“那杨延跟个麻秆儿似的,扔炉里烧炉子都嫌磕碜。”
“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演,将这两人扔戏台上,一唱一和,估摸着看台下日日都能座无虚席。”
冯荣禄咬牙切齿,话里话外,无丝毫对这天下九五至尊的敬意。
谢清砚沉沉瞥了他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说今夜发生这一切拜谁所赐。
冯荣禄闭了嘴,惭愧低下脸。
都拜他私自做主从乌阗带回个人。
不过,倒也是误打误撞了,要是没有檀女郎,怕是至今还不知道这头疾是什么。
行至东宫,冯荣禄有些迟疑地轻声问:“殿下当真要用檀女郎说的……血什么引?”
谢清砚徐徐地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冯荣禄挠挠头,他倒不是有怀疑女郎的意思,只是,听她说的那般险恶,万一稍有不慎……
呸呸呸!
冯荣禄心底赶忙呸了几口,止住胡思乱想。
东宫,谢清砚径直回到书房,正见黄雀三人候着。
“可有受伤?”
三人齐声:“回殿下,不曾。”
他们同是影卫成员,与黄雀、玄鹤身在明不同,朱鹮、乌鹫两人一直都被太子安排隐在东宫暗处。
黄雀另道:“刺客共有五人,身上无任何特征,且剑上正如檀女郎所言,无一例外都淬了毒。”
究竟是哪方派来的,还不得而知。
这些腌臢,蹲了这么多天,总算憋不住出手了。
谢清砚点了一点头,话锋一转问:“她呢?”
黄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殿下问的是檀禾。
“女郎已经睡下了。”
黄雀临走时,还偷摸撩帘看了她一眼,怕她经历晚上那一遭腥风血雨会害怕,结果睡得那叫一个香。
心底不由啧啧称奇。
真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分毫。
谢清砚目中微光一闪,回想起刀光剑影中,她神情坚定,明明身子颤得不成样子还能潜静从容地提醒。
的确不同寻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