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抬眸去望,就瞧见了一个美男子朝她走来。
这美男子的眉梢眼角已有了许多的皱纹,他的年纪并不年轻,如今起码四十多岁了,然而,他的容貌的确可称得上绝色。
这天底下绝没有任何男人能有他这样秀美、这样灵动、一颦一笑之间,都充满了雌雄莫辨的魅力,而那些皱纹,居然又为他增添了一些成熟的风韵。
他摘掉了面具之后,连带着身上那一股平凡的气质也一并摘掉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风采。
英俊的男人有许多,可美丽的男人却很少,可以称得上是妖孽的美丽男人更少。
罗敷瞧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深。
荆无命本来正眯着眼睛,瞧见了雄娘子后,他以极小的幅度歪了歪头,眼睛一下子睁圆了,看看雄娘子、再看看罗敷,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他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本领叫做易容。
雄娘子的面上没有带上笑容,他看起来仍有些凄苦,但他的心中有没有因为少年傻乎乎的表情和动作而感到自得呢?这就不能为外人所知了。
罗敷心如铁石地道:“好了,洗完了,回你的笼子里去吧。”
雄娘子恭顺地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雄娘子再也没有戴过面具,一直用本来的面目示人。他生得美丽,态度又好,罗敷不禁止别人和他说话聊天,他居然也能同十三幺说上几句话。
他还承担了院子里洒扫的工作,做得又快又好。雄娘子很懂事,只承担这样不令人猜忌的活计,厨房他是
”
荆无命乖乖点头,抱着剑跑向她。
罗敷又道:雄娘子……你嘛,去洗澡吧。?”
雄娘子心头一震,意识到了什么,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当天晚上,荆无命去洗澡的时候,罗敷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星星。
雄娘子捧着毯子,自回廊的尽头出现了。
罗敷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雄娘子道:“放心,毯子里绝没有毒针。”
罗敷懒洋洋道:“你就算真的弄出了毒针,对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雄娘子苦笑道:“你说得对,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心智坚定、手段强硬的女孩子……你实在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特别的一个。”
罗敷不接茬,冷淡地道:“那是因为你见得少了。”
雄娘子默然半晌,道:“或许吧,但我的确只见过你一个,对我来说,你是最特别的。”
罗敷似笑非笑道:“黄鲁直致死都认为你已经改好了,我真好奇,如果他没有死,瞧见你现在这样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雄娘子的表情僵了僵,半晌,才道:“我……我永远都是个坏种,所以,我决不能害了你。”
罗敷“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并不接话,却也没有严厉地斥责雄娘子,他认为这是一种态度上的松动。
雄娘子的话匣子打开了,说起了他的女儿司徒静,他模糊了司徒静和水母阴姬的身份,只说孩子的母亲严厉禁止他见女儿,一年只给他一次见面的机会,这二十年来,他都没有参与小静的成长,每天做梦都能梦见女儿云云,饱受苦楚云云。
说到动情处,眼泪涟涟。
罗敷神色淡淡的。
她突然说:“我发现了一件事。”
雄娘子道:“什么事?”
罗敷笑道:“我发现,一个男人要勾引女人,手段一般有二,一是告诉这女人她在男人心中和别人是不同的;二嘛,就是要哭诉自己的不幸,激起女人的同情与爱怜之心。”
雄娘子的表情僵住了。
半晌,他幽幽叹道:“你……你说得很对,但我的确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他的表情如泣如诉、再加上妖孽般的容颜,在月色下,美的如同月神下凡一般。
罗敷的眼波好像也变得温柔了。
她轻轻柔柔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一句话?”
雄娘子叹道:“老实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但你是个活泼的姑娘,说过的话实在不少。”
罗敷笑道:“其实也不难猜,就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那一句罢了……算了,你想不起来,我来提醒你。”
“我说过……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决定,黄鲁直不行,你雄娘子也不行,我说要要你死,你就得乖乖给我死!”
她冷冷道:“小荆,是时候了,你想怎么玩都行,直接给我活剖了他!”
在她身后的房门里,一直躲在阴影里偷看偷听的苍白少年慢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