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却停住了。
紧接着,一阵难以想象的剧痛传来。
姜望回神时也晚了。
一把青绿晕染的雪白重剑,从下而上横切过来,直接破开护体灵力,砍开了他的脖颈。
他最终闪躲了一下,逃离了掉脑袋的命运。
然而,姜望一手扶住颈侧,头颅摇摇欲坠,仅剩一部分骨肉连接。
他并不擅治愈,此时本能的运起灵力,让全身灵力流向伤口,硬生生地勉强接合了破开的血肉。
苏蓁就站在一丈远的地方,神情平静地瞧着他,还慢条斯理地抬起那把重剑,轻盈地洒落剑刃上的血迹。
“……”
擂台外的高空中倏然一静。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姜望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失了魂一般,任由苏蓁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砍了他一剑。
“这、这般厉害的幻术,便是真仙境的魅修,也未必比得上……”
“就这样结束了?”
“怎么可能,这一下他就醒了,幻术已经解除了,接下来还得打呢。”
话虽如此,但姜望的护体灵力也被破了。
寻常真仙境剑修,怎么也要交战一时三刻,才能破掉对方的护体灵力。
苏蓁只用了两句话的时间就做到了。
“姜仙君似乎很不甘心。”
苏蓁慢悠悠地道,“是不是觉得我该用剑修的手段打败你?但我不在乎你怎么想的。”
结合上辈子的记忆和书中的记叙——
姜望去参加这次仙盟会试,帮了柳云遥数次,间接助她得了另一把仙剑,还有了晋升境界的大机缘。
这辈子,姜望是不可能去了。
苏蓁歪了歪头,“师兄好像特别不服,但我也不是要你服我,我就是想让你输罢了。”
姜望的脸色难看至极,执剑的手青筋暴起,剑刃上的灵力流转,空中瞬间冷意弥漫,响起冰雪凝结的脆响。
他身形一动,直接冲了出去。
苏蓁满不在乎迎了上去。
两道人影纠缠在一处,长剑与重剑交错撞击,迸发出千百道凛冽剑气,高空里回荡着绵绵不绝的嗡鸣声。
战斗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
大多数观众们甚至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全然分开。
苏蓁一手提起剑,将剑刃扛在肩上,好整以暇地打量他,“我知道你还不服,但你连冲过来的力气都没了吧。”
姜望喘息着后退几步,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在眨眼间已然溃烂。
从化脓的血肉里,伸出了无数细小的、宛如触须般的绿色藤条,还夹杂着尖利细小的黑褐枝杈。
他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握剑的手剧烈颤抖着,仙剑都直接掉在了地上。
“啊——”
他煎熬地跪倒在地,试图运转灵力去抵抗。
然而方才那一番短暂的过招,他周身灵力激荡,已全然激化了伤口处的咒法,那些藤蔓越来越多、越来越茂盛。
他越是运转灵力,越是想要消除它们,它们反而越是吸收了这些力量,顷刻间将之化为己用。
苏蓁轻轻吹了声口哨。
她并没有再开口。
方才那些废话,其实只是为了激怒他,让他多用用灵力,这样他的苦头也会来得更快。
当然,若是能影响他的心神,他再次晋境的时间,说不定就能晚上几十年,只是这个就不好说了。
对她而言,打败区区一个姜望真是毫无难度。
黄辂那样身经百战的魔修,都被她彻底宰掉,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姜望根本比不上他。
她只想着让他以最难看最憋屈最痛苦的方式输掉。
“啊啊啊啊啊啊——”
姜望的惨叫声回荡在空中。
无数藤蔓枝条在血肉中延伸翻搅、撕开一寸寸肌骨,撑破一块块皮肤,将经脉都扯得支离破碎,周身灵力已经紊乱不堪,然后又被汲取。
他浑身鲜红,骨骼尽碎,如同从血水中捞出,很快就喊都喊不出来了。
颈侧的枝杈伸向前方,没入他的七窍之中,眼耳鼻口里皆鲜血狂喷,落在那些迎风招展的藤条上。
苏蓁弯起嘴角,欣赏着肉身毁灭的场景。
满地血浆碎块之间,只剩下一株藤条虬结、枝杈横斜的怪树,树枝上还挂着少许皮肉,有鲜血不断低落而下。
树冠正中间,藤蔓纠缠着化为牢笼,死死锁住了一团金色的元神,那些尖刺在外徘徊,仿佛垂涎欲滴的猎手。
这一场比试仍未结束。
这样的擂台赛,参与者可以自行喊停认输,哪怕一开始就认输也算数。
但若是两边都执意打下去,就是到了规定时间看谁伤的重。
但若是在时间结束之前,已经有人重伤,就该由长老们判断是否叫停了。
不同境界有不同境界的要求。
像是元婴境以下的,一旦身体受重伤到某种程度,长老们会直接判定结束。
若是元婴境,就到肉身濒临毁坏为止,毕竟他们没了肉身虽然活着,但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了。
有时候两边没收住手,可能也会打坏肉身,那就需要更长时间疗养了。
上七境修士就不一样了,他们能使许多元神法术,纵然肉身被毁,也不意味着无法反抗,有些甚至能翻盘反败为胜的。
当然——
眼下这种情况基本不会有奇迹出现。
毕竟一方肉身都毁了,另一方连伤都没有,甚至还困着前者的元神呢。
但姜望不认输,长老们也不插手,只按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