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毒,负责开车的男同事在午饭活动时有些中暑。
这时候时芷也已经有驾照,她戴了墨镜,顶上司机职位。
沿公路开出去将近200公里。
天色渐暗,手机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只剩下几百米。
开进民宿所在的镇子,时芷单手控着方向盘,伸手滑了下屏幕。
没有任何消息。
出来团建前,傅西泠明明还问过她这次团建规划细节,挺关注的样子。
从她早晨去机场到现在已经十二个小时过去,连条消息都没有?
付倩坐在副驾驶座位里,卸掉了平日工作的犀利强势,难得穿柔软亲肤的休闲服饰,把时芷眉眼间那点琢磨看在眼里。
付倩问时芷:“在等傅西泠电话?”
“没有。”
他们之间的关系付倩已经知道了。
同事、领导是否知道她和傅西泠有瓜葛,时芷并不像读本科时那样在意。
她现在比那时更自信。
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得到任何利益褒奖,第一反应只会是“哦,是我表现不错”“是我胜任了这份工作”。
不会再担心是认识傅西泠的作用。
上次“冷战”回去复盘,傅西泠认真和时芷聊过这件事。
他是那种,发生矛盾后要先把女朋友给逗笑、逗完再谈谈解决办法的人。
不会是逗完拉倒,这事不管了,他对待感情很认真。
聊过后,他们已经达成一致。
所以傅西泠小叔到兴荣集团,也会不避讳地和时芷聊几句。
但时芷,不避讳是避讳,也确实不习惯和领导聊私事。
她总不好说,自己是觉得傅西泠没发微信这事反常吧?
怪怪的。
时芷抬手摸着泛红的脖颈不吭声,付倩也没再说别的。
热恋嘛,都懂的。
车拐进民宿院子前,时芷突然瞥见路边的一个身影。
民宿外燃着篝火,火焰熊熊跳跃。
有个身高很优越的男人,靠在一辆越野车旁,仰头吐出一团浅淡的烟雾。
时芷车速不慢,看见那人只有瞬间。
天色暗,篝火不足以照明,那人的五官和车影都是模糊影像。
看不清脖颈,看不清喉结,更看不清长相。
也许,有些人的气场,只凭感觉就能识别出是帅的?
心跳是真乱过。
时芷皱眉。
有些自我怀疑地想,自己这么容易对异性心动?
办理过入住,时芷拎着外套往外走。
去找那个人。
这地方早晚温差大,夜里寒凉,她穿上牛仔外套走到民宿院子外的篝火旁,只看见越野车还敞着车门在原地。
走几步,有人从身后靠近。
时芷感觉手腕被突然擒住,想都没想,直接向后方肘击。
力道很凶,毫不留情。
手肘也被那个人扣住,声音调侃:“知道是我还这么用力?”
在陌生环境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衣物清香。
猜想都得到证实。
傅西泠松开时芷,自己坐进敞开车门的副驾驶座里:“就那么一眼,认出我了?”
时芷才不说就那么一眼,自己心跳都乱过。
她嘴硬:“以为遇见个合兴趣的异性呢,过来看看,是你就没意思了。”
傅西泠坐车里笑,拉她手腕,把她拉近些:“一眼就觉得我合兴趣?”
时芷不接,转移话题:“你刚刚抽烟了?”
“没有,他们弄来的水烟。”
傅西泠也带着他的人出来团建,航班晚时芷他们两小时,落地后没聚餐,直接到这边,车开得快所以赶到他们前面。
火光下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摇晃,附近没人,傅西泠趁机占便宜,亲时芷。
亲完,他眼里仍有跳动的火光。
亲也亲了,时芷开启无情模式,警告道:“团建也是工作一部分,你别影响我。”
时芷认为,傅西泠他们肯定也定了这家民宿。
没想到傅西泠只是过来看看她而已,其实住另一家,离这边还有是些距离。
亲完直接走了。
吊着她,夜里还还发微信问她在做什么。
“和同事吃夜宵。”
时芷下意识往窗外看,想想,又加一句,问傅西泠,“你呢?”
傅西泠回了段视频,估计是找手底下的人要的,他的团队在k歌。
视频录了一大圈,在傅西泠身上停留不过两三秒钟。
他正敞着长腿坐在沙发里,偏着头听人说话,宽肩,出来团建穿得很舒适,手里玩着某品牌的经典小熊钥匙扣。
以为他这么费心撩,夜里得约她私会呢。
根本没有。
随后的几天,他们也没单独见过。
时芷到的地方,傅西泠他们团队也会到。
而且总早于她。
偶尔能看到些他们去过的蛛丝马迹:
比如冰淇淋店门口玩耍的小孩,手里拿着玩的小熊钥匙扣,款式眼熟;
比如眼前的饭店牌匾,和两小时前她刚收到的照片里一模一样,而点餐时饭店老板推荐菜品,也提到,前面有一群公司团建的人来过,“喜欢吃这道菜和这道菜”;
比如某片飘在天边的云,被傅西泠在电话里描述成“形状像小提琴”,时芷他们的车子开出山体遮挡范围,看见时,只觉得像个葫芦。
就这么过了几天,两个团队都结束团建,回程。
傅西泠他们仍然是先到机场,早时芷一班飞机回去,到了有公事要忙,开公司的商务车回酒店签两份文件。
签完看看时间,给时芷打电话。
“落地了?”
“很及时,刚到停车场。”
时芷举着手机走出机场出口,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
听见傅西泠和她报备方位,说他在酒店。
时芷当然会先去找傅西泠。
报这几天被吊着的仇。
往酒店开的路上,傅西泠一直也没挂电话,时芷手机开扬声器放在副驾,他的声音偶尔传来,更多时候是翻看文件的纸张悉悉索索。
车子开下机场高速,傅西泠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在民宿外面,我其实没认出你。”
傅西泠没认出时芷。
他只用余光看见个模糊的、一闪即逝的侧影。
车窗开着的,长发随夜风飘,驾驶员扶着方向盘往他这边看过,很快转头。
“没认出你,但心跳挺快,就猜到肯定是你在开车。”
傅西泠在电话里给时芷说了另一种可能。
他说,哪怕她本科毕业那时候他们没遇见,也有的是机会谈恋爱。
因为时芷野心很大,且足以支撑起自己野心的聪明头脑和能力。
而这座城市里,有能力的人早晚会遇见。
这话题聊了挺久的,时芷已经把车停到酒店停车场里。
进酒店旋转门前,她说:“你是在夸我的工作能力?”
“想什么呢,我是在和你谈情说爱。”
怕傅西泠听见自家酒店熟悉的轻音乐,时芷直接把电话挂了。
到傅西泠房间,推门。
他躺在沙发躺椅上,阳光过于充足,嫌晃眼,遮了顶黑色棒球帽在脸上。
手里攥着手机,抱臂休息。
两三分钟前还通话呢,时芷知道傅西泠不可能睡着。
过去拿开他的帽子,果然看见他含笑的眼睛。
傅西泠拉她手腕,棒球帽掉在地上。
他勾她后颈,和时芷接吻,和她分享一块刚咬碎的棒棒糖。
吻得所有反应都来了,时芷开始报仇。
这仇不能不报。
谁让傅西泠在半夜洗完澡、水珠都没擦干的时候赤着上身给她打视频?
她做梦都很不纯洁。
然后睡醒一看对话框,傅西泠已经开始沙漠飙车模式,戴个墨镜,单手开越野车录像给她看。
好像只有她自己,还惦记那点深夜暧昧和情情爱爱。
“旧恨”涌上心头。
时芷直接翻脸,说自己团建累,一脚把人蹬开。
傅西泠逗她:“这样终止,容易不行。”
时芷刀子嘴:“哦,你这么容易不行?”
傅西泠被怼得无话可说,喝冰矿泉水降温,把人抱回床上准备搂着她睡会儿。
团建是真累。
两个人都不是只能傻玩的角色。一个需要顾所有人,一个同事身体不适全程呕吐腹泻,充当起司机职务。
躺着亲着没多久,睡意就来了。
半梦半醒,时芷突然嘟囔一句:“不对。”
傅西泠句句有回应,人都困懵了,也捧哏:“哪里不对?”
其实都不知道时芷在说什么。
时芷说,傅西泠之前电话里的分析不对。本科毕业那会儿要是不认识,他们确实可能还有其他机会认识。
但不一定能谈恋爱。
因为时芷觉得,晚点认识的话,她都已经事业有成了,有钱有权的,再认识傅西泠时,说不定自己已经和别人谈着呢。
傅西泠瞬间不困了,蹙眉:“来,别睡,做。”
04.
各自出去团建时,在当地市场,他们倒是默契地买过纪念品。
带回来的两个冰箱贴甚至一模一样。
一起生活得久了,喜好也会有些同步。
但傅西泠比较败家,胡乱发挥,然后因为出手过于阔绰,经常被时芷打。
他给时芷买过三千多块的发绳,也给时芷买过上万块的睡衣。
挨打,但不改。
仍然会在给自己挑衣服时,把瞥到的某款丝巾买回去给时芷。
收到丝巾那天,时芷在忙工作。
她思维在正经事里卡着,满脑子都是“明天上午付倩开会到十点半,十一点半有商务午餐,约客户在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之间比较合适”。
没反应过来傅西泠败家这事,还不经大脑地说了句“谢谢”。
回神后,这事快要气死她了。
但都已经收过,再逮着这件事去找茬,不是她的风格。
时芷暗暗在心里记了一笔。
婚礼前夕,时芷收拾行李时,把那条丝巾给带上了。
他们出发去斐济,住外岛水屋。
傅西泠比时芷忙多了,要沟通所有亲友的行程和后续流程,电话一个接一个。
准新娘很清闲,洗澡,游泳,在水屋下面浮潜瞧了会儿小鱼。
之前姚姚说的海岛旅行,时芷脑海里没有构建出太多场景和想象,她没来过,也不知道姚姚说的蜘蛛螺。
找过,没看见,只看到蓝色的海星。
回来再洗澡,满身沐浴露、洗发水清香地躺在沙发里,盖上了那条丝巾。
傅西泠本来是背对着时芷接电话的,时不时还得敲几下电脑。
等他忙完,回头,看见时芷睡在落满阳光的沙发上。
细长的腿,皮肤细腻,白得晃眼。
阳台门没关,海风轻柔地吹着,丝巾没被压住的角也跟着起起伏伏,像随时要被吹走。
傅西泠走过去,打算顺手帮时芷压一下。
走近才发现,她是只盖了丝巾,再也没有其他衣物。
丝巾材质轻薄,透过光能看清身体轮廓。
傅西泠动作一顿。
这还能忍着不碰,那确实可以出家了,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改成垂头去吻她。
时芷也回应的。
自己亲够了就开始推人躲人,说潜水耗费体力,累,不做。
类似反应傅西泠遇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