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尘俯身。
他捧着花又青的脸庞:“无论是金开野,还是大师姐,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她们都盼你能得道,成仙。”
“我根本就成不了什么仙,”花又青哭,“爱我的因为我死掉,我爱的,也都留不住——”
“青青,”傅惊尘制止她,他拉起花又青的手,要她摸自己的脸:“我还在。”
花又青几乎喘不动气,苍白着脸,看他。
“你刚才说这种话,才让人伤心,”傅惊尘问,“难道方回燕不爱你?他只比我年长
扬起的灰尘格外呛人,花又青一边咳嗽,一边翻箱倒柜,寻着记忆中的东西。
?想看多梨写的《不是吧魔头你!》第99章父母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爹闷闷的,不爱说话,只埋头做事,但会用木头给她削木人玩,上山时,也时常给她带来些野果子野花;某日回家时一脸擦伤的血,脚也扭了,只为给她摘生长在深沟边缘上的漂亮小红花;
娘很温柔,说话慢声细语,做事慢,仔细,会花一下午时间,用碎布头给她缝漂亮的沙包,怕她踢疼了脚,里面填的沙子都是去河床上挖来、细细筛过一遍的。
翻出来了。
发霉长菌、绿一块黑一块的木头人;沤烂的花种,破破烂烂的沙包。
花又青将沙包捧在掌心,细细凉凉的沙子从指缝中溜走。
她怔怔,忽觉眼前景色颠倒变幻,好似昨夜那般。
窗外寒风吹,雪花飘,白雪皑皑,娘亲躺在床上,不停咳嗽。
花又青猛然起身,走出屋外,喊了几声哥哥。
傅惊尘没有应。
她回头。
莫非……这也是执念所化的幻境?
愣神间,只看到熟悉的两张脸。
是当年卖掉她的人贩子。
人贩子苦口婆心,同爹说,要将女儿送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你们家婆娘,以前不也是在那深宅大院中做丫头?去了就是洗衣服,收拾东西,伺候大小姐。
花又青愣住。
“……日子苦是苦了些,”白白胖胖的人贩子说,“可至少有顿饱饭吃,是不是?看看你们家倾倾丫头,多漂亮一姑娘啊,现在瘦成这个样子,家里可还有东西给她吃?去了那边,至少还能吃,你知道,大户人家都不会苛刻丫头的,传出去名声不好。更何况,你们这还是活契,随时能赎身。”
爹沉默回头。
花又青顺着他视线看去,看到了在后面面黄肌瘦、小时候的自己。
“你儿子不是在玄门中做事么?银钱自然有的,”人贩子说,“等他回来,赎金一拿,就能把你女儿全胳膊全腿地领回来,还是一家团聚,多好啊——看你女儿都瘦得皮包骨了,难道你宁愿一家人饿死,也不愿意这样吗?”
爹也瘦,沉默寡言,听到后来,终于拿了笔,在那纸张上写,划了一下,又摸了摸那张纸,他低头,眼中隐约有闪,许久,才问:“倾倾丫头去了那边,真能吃饱饭吗?”
……
花又青捂住唇。
她没有被抛弃。
她没有被爹娘抛弃。
是人贩子骗了爹,骗了娘——
花又青向前一步,忽看幻影飞快,转眼间,已经换了景象。
爹哄娘,说找到倾倾了,她现在在外面给人做丫鬟,还没谈好,但已经替她赎身了,很快就能回家——那时娘已经神智不清醒了,临终前,怀中还捧着沙包,睁着眼睛,叫倾倾;
然后是爹,临终前,握着金开野的手,狠狠咬牙,提气,提高声音告诉他,一定、
”
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是说,解不开她的心结,18”傅惊尘说,“你先去屋里守着青青,刚刚给她用的镇定术法至少能让她再睡三个时辰,现在少不了人守着。”
方回燕点头,回房屋。
他离开后,金母往旁边挪了几步,小心地看着他。
金父说:“这么多年,是你一直在照顾倾倾吗?”
傅惊尘本欲取了干净水再入房间,闻言,停步,转身,眯眼看他。
金父、金母的身体在阳光照耀下逐渐透明。
两位背微微伛偻,看过去,都是干瘦的、衰老的普通人。
“是我,”傅惊尘说,“青青很好,终有一日会得道成仙——”
“我不懂这些,”金父摇头,“我只想她天天开心,能吃饱饭,不要再饿肚子。”
金母笑:“今天你能找朋友这样帮她……我很放心,好好对倾倾啊!”
“傅惊尘——!!!”
蓦然的声音,打断傅惊尘。
他猛然转身,看到气喘吁吁奔来的“金父”“金母”,那是叶靖鹰亲手为他二人化成这般模样的王不留和青无忧,一前一后地跑过来。
扮作“金父”的王不留累得满头大汗,嗓门响亮:“我们没来晚吧?”
傅惊尘一顿,转身看。
初升日辉晒干叶尖朝露。
两位身材伛偻的老人,已经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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