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秘的牧霞,终于姗姗来迟。
在姜国后宫中同未来皇后冯昭昭平分秋色的美人,自然是风华绝代。
只是牧霞身体要单薄许多,纤纤柔弱,好似春日溪边柳,走两步,便停下来,咳一咳,几l乎要咳出血来。
石山本就粗手笨脚,变成彪形大汉后更是愚钝。
他本想直接掳走牧霞,但看她如此柔弱,腰还不若他大腿粗,登时犯了难,不知该怎么做,生怕一不小心弄死她,踌躇间,心一狠,说了声得罪,抬手就
要抱她离开。
牧霞自然不肯,惊慌失措,连连后退,泪水涟涟,梨花带雨,焦急呼救。
花又青着急,额头沁汗:“糟了糟了,这样大的动静,肯定会惊动了君主。”
傅惊尘不言不语,默默饮茶。
他掌心还留有妹妹放才击掌时的体温,手指微微一蜷。
本以为已经无恙,却在此刻又悄悄地如虫,冷不丁叮咬他一口。
而始作俑者却不知晓,花又青焦急往酒楼方向看去。
对面二楼上,刚点完菜肴的君主听到了下面的动静,已然起身,缓步向栏杆走去。
楼下大街上,牧霞的声音已经吸引来不少人。
石山心下一横,抬手就去掐她脖子,想要以咒术封她的声音——
“住手!”
平地一声熟悉的惊雷。
只听冯昭昭大声怒斥。
她持剑而来,哪里还有前几l日培养的宫廷淑女风范?持剑疾走,直直向石山化身的大汉刺来:“究竟何人,敢在天子脚下放肆?”
在二楼观看的花又青:“……”
前段时间的礼仪白学了!
菩萨啊,王不留是怎么搞的?
是要他把人送过来,而不是这种送来啊!
对面楼上,君主已然靠近栏杆,他站稳脚步,俯身往下看,不偏不倚,刚好瞧见冯昭昭那持剑劈人的壮举。
花又青眼前一黑,脉搏突突地跳。
跳得就像看到每日第一次看到傅惊尘的脸那般快。
见此一片混乱的惨状,傅惊尘终于有所动作。
他以密音入耳,示意石山速速离开。
而那冯昭昭,见石山逃跑,亦不追上。她快走几l步,重重丢下剑,及时地扶住牧霞那滑落的柔弱身躯,关切问:“姑娘,你还好吗?”
牧霞方才气血冲击,险些昏厥,她微微喘着气,过了一阵,在冯昭昭怀中,才迷迷蒙蒙睁地睁开一双柔弱的眼。
待看清冯昭昭容颜后,她顿时目露惊艳。
牧霞双颊瞬间飞上霞色,以手掩口,羞羞怯怯,满眼秋水:“多谢姐姐,姐姐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正倒茶的傅惊尘听到咔吧一声。
循声望去,花又青面色发白,双手齐齐用力,捏掉了一块儿栏杆。
她绝望极了:“怎会如此?!”
傅惊尘的掌心还在痒痛。
他俯身,捡起花又青落在座位上的手帕,那手帕之上,尚有妹妹的气息,淡淡柔和的香。
贴在掌心,如贴在幽冷湖水上,那诡异的荨麻蚀骨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并非走火入魔。
他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冷静确认了。
花又青还在不可思议地骂。
“什么姻缘线啊,难道只要此刻在这里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身份,无论血缘,都要牵吗?月老是瞎子吗……”
揉皱手帕。
无论男女,无论身份,无论血缘。
傅惊尘慢慢舒了一口浊气。
看懊恼不已的花又青,她鲜活地在生气,生气过了,又忙说慈悲,不该犯嗔怒。
害怕被店家发现,此刻正悄悄地、努力将被损坏的栏杆复原。
她还没学五行转化术,只照着他的样子,僵硬试了几l遍,不得要领,那木屑扑扑簌簌,自她指缝慌张落下。
傅惊尘悄然抬手,帮她补全那一块儿栏杆缺口。
严丝合缝。
花又青察觉到,转身。
烈阳灼魂。
方才被她身体遮挡的阳光,此时失去遮盖,毫无遗漏地照耀,刺入傅惊尘眼眸中,有被烈火炙身的剧痛,恍然间好似落入地狱火海,而她的眼睛恰如杨枝甘霖。
“嗯,”傅惊尘握住那手绢,同光中的她四目相对,慢慢地说,“月老的确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