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不知哪位大人,想了个精妙的法子——既然我们没办法阻止乞丐的诞生,那便将乞丐连夜悄悄运出城外,岂不是用最少的银子做了最稳妥的事情?实乃“多”全其美啊!
领悟到这点时,花又青已经住进京城,正为温丽妃治疗她破损的心肺。
傅惊尘一行骑马赶路人在休息。
蓝琴在厨房中炖汤。
这是一处两进两出的私人宅院,安静干净。
正值秋高气爽,窗下菊花羞怯怯地露了几丝微香。
同是女子,温丽妃脱去上衣,袒露在花又青面前。
她夸赞花又青医术不错,感叹:“未曾想,叶靖鹰那个挑剔的老人家,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寻到合心意的弟子。”
花又青说:“谢谢温宗主谬赞,我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也没有资格,现在不过是跟着叶宗主做些杂事罢了——我尚未真正入了内门呢。”
这样说着,她目不转睛地望温丽妃的脸。
温丽妃真的和大师姐温华君太像了。
像到几乎可以认为是同一人。
但脱去衣衫后,花又青便看出区别了。
温华君骨架更大些,锁骨下有一块儿明显的白色胎记;而温丽妃身上没有,或许因为心疾,她轻轻咳嗽着,身体也更瘦些。
温丽妃伤得很重,是被加了符咒的大刀砍伤,贯穿肩膀。
此番虽带着蓝琴历练,但也是蓝掌门的意思,更是想让她开开眼界,如这般重的伤,医术不精的蓝琴也束手无策。
幸好花又青她们就在附近,否则,她又要再多忍几日的痛。
温丽妃顺口夸她是好孩子,又问她,若考入内门,打算选择拜在谁的门下?
花又青摇头,说还没有想好。
此刻体力有限,她只好先帮温丽妃将那些严重的致命伤愈合,又取几道她伤口处的烂肉,用真气催发,通过残余的术法痕迹和温丽妃此时的经脉,来分辨对方的刀上用了什么咒法,好对症下药,速速解伤。
待细细辨认出后,花又青脸色一变。
她又细细看温丽妃受伤的身体,越看,心下越忐忑。
起初没在意温丽妃上身的刀痕,
此刻细细看,方迟钝觉察异样。
这刀痕十分深,据痕迹推测,那刀刃之上,又有三个不起眼的棱口,是为放血……
这,这——
这分明是大师姐温华君常用的那把偃月刀!!!
温丽妃问:“是什么咒?”
花又青神思恍惚,摇头:“我孤陋寡闻,经验浅薄,不曾见过,请温宗主容我再探一探。”
事实上,不必探了。
这符咒能令人血流不止,亦能缓慢阻碍人经脉运行,乃花又青自己所创,后又经二师兄改良,唯独清水派中人会用。
温丽妃在执行什么任务?
难道是大师姐砍伤了她?
掐指算来,现在的“花又青”,应当还在清水派中;
也是这一年里,花又青在跟大师姐历练的过程中突发水痘,烧了好几日,烧得脑袋都快糊涂了;
大师姐受了重伤、命令戒严,清水派外多有陌生人探察……
竟是在那个时刻,清水派和玄鸮门——不,和温丽妃结怨了么?
大师姐后来失踪,是被温丽妃掠走的么?
那现在,温丽妃伤好后,还要去玄鸮门中寻仇么?
花又青定定心神,问温丽妃:“宗主这是怎么受的伤?”
温丽妃说:“遇到了之前的仇人,一时不察,着了她的道。”
说完后,又问花又青:“你也认不出这是什么咒么?”
花又青摇头,谨慎:“从未见过。”
温丽妃穿上上衣,拢好衣襟:“不怪你,毒妇多有诡计……多半是她自创的东西,你认不出也正常。”
花又青低声:“此咒伤及经脉,依我拙见,温宗主最好将养一月,调养身体,才不会伤到根本。”
温丽妃不以为意,说了声好。
中午时分,王不留挨个儿房间敲门,喊人吃饭——饭菜是梁长阳和蓝琴一起做的,虽算不上美味佳肴,却也称得起一句“丰盛”。
一桌桌饭菜端上桌,傅惊尘迈入堂中,环顾四周,没看到花又青身影,问了一句。
温丽妃说:“她为我疗伤,累到了,现在应该还在休息。”
说到这里,她咳了一声。
傅惊尘问:“温宗主伤势如此重?青青力竭后也未能医治么?”
温丽妃点头:“清水派避世多年,乌龟王八一样缩着。谁知她们私下里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连我都认不出这独创咒术,若青青能认出,那反倒是奇怪了。”
傅惊尘微笑:“我去看看她,给她送些吃食——不必等我。”
蓝琴叫住他,怯怯的,不安:“傅师兄,我炖了些枸杞乌鸡汤,凉了就不好喝了,给青青师妹送些吧。”
斗转星移,一晃多年,蓝琴也已经出落成文雅动人的小姐了。
还是和之前一般,若柔柔杨柳,轻轻拂风。
只是脚伤还在,走路还是不平。
傅惊
尘已然不记得她了:“这位是……?””
“你同她讲,需要再有七日才能治好,”傅惊尘说,“送冯昭昭入宫前,我们的人越多越好。”
花又青喔一声。
也行,她想,温丽妃痊愈得慢,肯定也不会分心再去清水派那边,就不会再同大师姐打斗……虽然心急如焚,想知道大师姐此时伤得如何。
可她也深知,傅惊尘着实太过敏锐,她若是悄悄去清水派,一旦被傅惊尘发觉,就会发现真正的“花又青”。他不是什么傻子,一旦看到花又青,就能意识到自己被骗……
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记忆中,这一年清水派躲藏了许久,大师姐也渐渐痊愈了。
幻境里,花又青要做的事情,就是完全不去打扰。
傅惊尘出门,唤嬷嬷,给了银两,差她们出去,去附近酒楼买些精致可口的素菜,还有些点心,趁热给花又青送来。
他知花又青不喜欢蓝琴,那定然吃不下她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