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对“卖身”这件事早有准备,摆在面前的这一幕对裴燎来说,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怎么那么多画材?”他指着一包“奢侈品”说,“艺术这么复杂吗?”
“买都买了,肯定要买齐全,颜料就三种呢。”夏澈神情略过一抹不怀好意,没让裴燎看出来。
这画材里有一堆专门在人体上色的用具,等裴燎心理防线慢慢崩溃,迟早能用上。
裴燎不知道自己的清白岌岌可危,光现在的事情就够让人头疼了。
他一脸黑线看着红丝绒毯子,还有秋千上绕着的花藤:“这绑着的是满天星?”
满天星在花束中很常见,大多是配角,大多配的还很丑。
但全白色大量的满天星有种说不上来的美感,裴燎不懂艺术,只觉得好看。
“你买的?”他问。
夏澈点头:“嗯。”
裴燎又问:“你捆的?”
夏澈不懂他哪儿来那么多问题,但还是点头:“嗯。”
裴燎心情好了些。
好,很好,这也算送他花了。
不仅亲手买,还亲手捆,这什么待遇?跟男朋友有区别吗?
显然,没区别。
夏澈猜不到他七拐八弯的小心思,晃晃手里的铅笔,说:“你脱了坐着,我今晚就画个草稿。”
裴燎的美梦被现实唤醒,抗拒地裹紧外套:“不行,我顶多答应你进去画,这里不行,这阳台都没有窗帘的!”
阳台是巨大的落地窗,只有后面推拉门有帘子,阳台本身采光非常好,可以纵观整座京城。
在这里不穿衣服和裸/奔有什么区别?男德典范怎么可以就地直接脱?!
夏澈“啧”了声,站起来一步步朝他走去。
裴燎一步步后退:“不可能,夏澈我给你说绝对不可能!”
夏澈挑起眉,低头对小龙虾说:“宝贝儿,去把阳台门关上。”
边牧“嗷”地一声蹿过去,不仅关上门,还拉下把手上了锁。
裴燎额头青筋直暴:“逆子!”
“你叫破喉咙也没用。”夏澈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魔爪缓慢地落在他脖子上抚摸,“认命吧,脱吧。”
裴燎后背抵着墙,退无可退,抓着他手腕坚守最后底线:“不行,绝对不行,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可能——”
夏澈:“画完草稿我给你手。”
裴燎:“……”
裴燎:“你不要老用这种手段诱惑我,我不是这种人。”
夏澈:“哦,还有要说的吗?”
裴燎:“当然有。”
裴燎:“确定只脱上半身吧?”
夏澈见好就收,没有得寸进尺,点头答应只脱上半身。
裴燎脱了衣服才意识到这人准备有多齐全,毯子备着不说,还早早开了空调,暖风把阳台吹得热乎乎的,全脱光也不会冷。
夏澈什么时候对他这么上心过?
他果然就是馋自己身子!
裴燎闷闷不乐坐进秋千我取向是乖一点的男孩子,爱撒娇,比较粘人,嘴甜,说话直接,能跟我及时沟通,我伸手就能把他抱进怀里的那种。”
裴燎已经说不出情绪起伏大的话了,无波无澜道:“你今天是一定要气死我对吗?”
夏澈笑得差点画歪线条:“好了,乖一点,别乱动。”
不算太大的阳台,一时间只剩下铅笔摩擦纸面的声音。
裴燎冲那边招了招手,小龙虾不情不愿走过去蹲在他旁边。
他摸着狗头,忽然说:“因为你想要它,我才买的。”
夏澈笔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初,轻声道:“嗯。”
裴燎:“门口的锁是我换的,因为觉得你可能忘带钥匙,会多跟我打两个电话。”
夏澈画不下去了。
手指紧握着笔停在纸上,茫然地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裴燎垂眸没看他,还在继续往前倒数。
“京城这套房子我知道是你在租,没地方住不是骗你,钱没有少到那个程度,但想跟你住在一起是真的。”
“周奕歌结婚时候的戒指是我跟梁寄沐求来的。”
“买的车是因为你喜欢,留在kl是因为有你在。”
“五年前留在国外工作是因为你,回国也是因为你,我没有那么清晰的人生规划,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而已。”
“我说我没喜欢过周奕歌不是骗你的,我只是……”
“很嫉妒他。”
裴燎说完,面无表情眨掉一滴眼泪。
边牧有些着急地扒在他腿上,想去舔他下巴上的水滴,却被一只手抢了先。
夏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旁边帮他擦去眼泪,心疼得不加掩饰。
他忽然想起某次冬天,裴燎喝多了坐在路边,而自己在给周奕歌围围巾,发现裴燎在看他们,冻得耳朵都红了。
夏澈有些不忍心,给周奕歌说了声,又去商超买了件外套,回来的时候裴燎还在盯着周奕歌看,眼里情绪翻涌,像无能为力的困兽。
那时他以为,这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嫉妒。
夏澈涩然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