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离这儿就两百米。”裴燎把他衣领竖起来,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摊平五指放在他面前,“要……咳,牵着吗?”
牵手?
那像什么话?
他们是什么应该卿卿我我的关系吗?
夏澈刚想硬气地拒绝,抬头又是一阵风。
“……”
“要。”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立即抓住裴燎的手。
但手上还缠着纱布,握不紧,想了想就直接把他整条胳膊抱在怀里,哆嗦着嘴唇道:“快快快快走,我要不行了。”
裴燎整个人都很暖和,肌肉也不错,摸起来不软,但很有韧性。
总体来说,手感很棒。
夏澈身残志坚,爱不释手地用完好无损的指腹捏了捏。
“……”裴燎被抱了个猝不及防,身子僵硬几秒,过了会儿才放松,“你这样,我没法打伞。”
幸好是夏澈的胸口贴着他的胳膊,要是掉换位置,夏澈应该会被他的心跳吓到。
“啊,那我贴你近点。”夏澈现在四大皆空,除了冷没有别的想法,钻他臂弯里钻得特别利落。
裴燎欲言又止地抿起唇。
真的很想说,这样打伞会更累。
但是……
算了,就这样吧。
有一有二才有三,习惯是慢慢养成的,好不容易开个头,咬碎牙也得继续下去。
因为某人遇风要停下哆嗦几秒,淋雨要原地缓片刻,短短两百米,他们愣是走出了两公里的架势。
到餐厅后,裴燎打伞的胳膊都快没知觉了。
他看向跑壁炉边烤火的人,无奈勾了下唇,真心觉得春秋冬天不是个好季节。
“先生,需要我帮您收起来吗?”服务生拿着毛巾走了过来,“雨水要擦一擦吗?”
“毛巾给我吧,我自己来。”裴燎把伞递了过去,“包间,餐品昨天订过了。”
“裴先生是吗?”服务生翻开i
pad,“包间在走廊尽头,我先带二位进去。然后需要您挑选一下红酒。”
“不用酒。”缓过来的夏澈先一步打断道,“上点果汁吧。”
他这几天喝酒喝得想吐,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碰酒精了。
这倒是提醒了裴燎:“你什么时候去体检?”
“怎么?你还担心起我安全来了?”夏澈进到包间后,拿走他手里的毛巾,不怎么温柔地帮他擦雨水。
裴燎深吸口气:“正经点。”
“头低一点,发尾湿了,刚刚被雨伞上的水滴到了吧。”夏澈笑了会儿才回答,“从申城回去后再体检。去那边对接一下工作,顺便带我爸妈也体检一下,他们最近没联系我,总感觉不对劲。”
“上次订婚宴那个事怎么样了?”裴燎乖乖低头任由头发被擦乱,毛发卷翘起来。
“退钱后重新找了一家,但档次低不少,没订大厅和仪式,就简单组了一桌。”
“不过据可靠消息,饭没机会吃了。”夏澈心情复杂道,“女方家长不满换酒店的事,认为张家对他们不重视,明明有钱还抠搜,张翼年跟女方父母吵了一架,然后分手了。”
裴燎:“……”
裴燎:“他们爱情的底基是你的金钱吗?”
“哎你这人真的是,”夏澈没好气地把那几根翘发按下去,放下毛巾,嗔怪道,“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知道吗?”
多伤人!
裴燎叹了口气,扶着人肩膀坐下:“不能老这样,还真打算一辈子往来?”
“再看吧。”夏澈含糊其辞,“回去先看看什么情况,他们估计也憋不住了,肯定要说开。”
“你一个人可以?”裴燎很怀疑,“确定不会气势汹汹地回去,亏掉百八十万回来?”
夏澈:“……”
无法反驳。
因为这件事真实发生过,张翼年毕业典礼的钱就是他出的。
夏澈恼羞成怒:“这次一定!”
裴燎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夏澈发誓:“真的!”
裴燎还是不说话。
夏澈:“。”
夏澈:“你好烦。”
这人就差在眼睛里写上“不信”两个大字了。
裴燎哼道:“我陪你?”
“不合适。”夏澈想都不想便拒绝,“这种家事,你以什么身份陪我?”
脱口而出完,他忽然有点不舒服。
这种感觉很微妙,像雾霭沉沉的雨夜不见前路,让人下意识抵触。
“以助理身份。”裴燎忽然说。
夏澈手中刀叉落在餐桌布上,没发出响声。
目光随着裴燎动作移动,最后定在对面座位上。
裴燎仿佛没听出他上一句话的意思,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何不妥:“夏总这个职位,随身携带生活助理不是很正常?”
带生活助理正常,带名为裴燎的生活助理就不
正常了。
夏澈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人是个很棘手的存在。
他垂眸将散乱的餐具摆正:“裴燎,你没有义务帮我到这个地步。”
两人现在的关系只需要追求彼此生理上的愉悦就好,插手对方的私生活,坦白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亏本生意,他没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裴燎把冰冷的湿毛巾用热白开烫暖,拧干水分后,才递给对方:“为什么一定要是义务才能做?”
夏澈握紧热毛巾,毫无逻辑地擦着纱布外的半截手指,低声道:“不值。”
“值不值,你说了不算。”裴燎表情冷淡,看起来比言情剧里尴尬的面瘫演员还要没有感情,“不是每件事都需要标价的,我给你这些又不是为了回报,只是我想给,你可以没有负担地接受。”
他看着夏澈擦完手,体贴地递上干毛巾:“放松点,夏澈,我跟你之间,没有交易。”
夏澈没有去接那个干毛巾,甚至下意识缩回手,放在了桌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