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御膳房的采买名单有没有问题,那肯定是有问题的,都知道这是肥差,怎么会没有油水呢,采买就是其中的大头。

八贝勒要从这上面对付马家,有他们乌雅家协助,马总管这官儿也就当到头了。

副总管不光去取了御膳房的采买名单,还把提前准备好的京城物价单一并送过去,差价最大的都摆在了最上面。

差价最大的鸡蛋差了二十倍,往下十几倍七八倍的都有,最少的也要四倍。

御膳房的食材在运送和使用的过程中肯定是有耗损的,但几倍十几倍的耗损是不存在的。

这事

八贝勒发现他和皇阿玛的关系是注定会走向破裂的,无论他是不是有意大位,无论他是不是要走剧情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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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皇阿玛在担心什么,一个帝王应该有这样的担心,这再正常不过了。

但他是从上辈子知晓的,还是在雍正年间,可见在康熙年这条路的猫腻是没有被暴露过的,也没有因此出过事,没有人借助这条路刺杀皇阿玛。

如果不是想给宫里的娘娘们和内务府的包衣家族以震慑,他从没打算过要将此事暴露出来。

他知道的事情多了,难道件件都要提前为皇阿玛和四哥排忧解难吗,他又不打算做贤王,做个安分守己的普通宗室就好了。

“儿臣是年前知道此事的。”

那会儿他刚回来。

时间是真的,故事就得靠编了。

“儿臣久不能有子嗣,又查出肾气虚弱,可儿臣又并非体弱之人,故而怀疑是有人暗害儿臣。

或许是下毒,或许是以食物长期潜移默化地损害儿臣的身体,所以儿臣就查了查,查出御膳房食材进出宫门这条路上可能会有蹊跷。

但儿臣并不能完全确认,毕竟儿子也没有亲眼见到过,那时儿臣也不是内务府总管,不能像今日这样直接带人去拦截调查。”

至于为什么不禀明皇阿玛,他都这样了,要求他那么多做什么。

“儿臣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孩子后,胆子也跟着变小了,实在是怕得罪人,怕得罪了得罪不了的人。”

康熙能信这话才怪了呢,怕得罪人,在宗亲宴上把废太子和梁九功之事扯出来做什么,储君都不怕得罪还怕得罪谁。

老八现在在他面前撒谎都不眨眼睛,不,他估摸着老八这些话也不完全是假的,半真半假吧。

时间是真的,不立即查明、不向上禀告的理由是假的。

年前废太子和噶礼在外散布老八不能生甚至不是男人的谣言,他只罚了噶礼,没有惩罚废太子,老八这是心里怨他。

怨他怨到把他这个皇阿玛的安危都弃之不顾了。

若不是良嫔昨日受辱,老八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要瞒着此事,看这些包衣宫里宫外的运送东西,看他这个皇帝被一群包衣糊弄,甚至于可能会因此被刺杀和毒害。

这是不孝,亦是不忠。

康熙怒不可遏,但到嘴边的责骂又被他咽了回去,不知为何,他看着老八这副样子,总觉得如果他的责骂说出口,就会失去这个儿子。

不能骂,难道还不能打吗。

康熙顺手拿起放在书案上的砚台,冲着老八扔下去,硬生生砸在老八肩膀上,再偏一点儿,就是胸口或脖子了。

紧跟着是毛笔,是盛了半杯温茶的茶盏,是朝臣举荐三贝勒为新太子的折子,是毛笔……

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下来,八贝勒动也不动,既不躲开,也不求饶。

这种程度的责打算什么,小

()孩子过家家吗,对皇阿玛来说,这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吧。

不是应该先责骂,再打板子,最后冷落,再说一些扎心刺耳的话,除了他的爵位,最后断绝父子之情,走完这整个流程吗。

八贝勒静静的等着,已经经历过的事情再经历一遍,倒也不会很难受。

他也早就习惯了上辈子皇阿玛对他的态度,如果是上辈子,皇阿玛刚刚根本不会问他何时知道的,也不会问他为何不向上禀告,皇阿玛自己心里就有答案,无需来问他。

那样也不错,不需要他费劲巴拉编故事了。

他也不喜欢来乾清宫这个地方,不喜欢这样一趟一趟的来见皇阿玛。

八贝勒知道自己不应该,上辈子是他咎由自取,这辈子皇阿玛怪他也是有理由的,但他这半年来每每见到皇阿玛,心中便戾气横生。

他的的确确是个不孝子。

不孝子八贝勒,这会儿连句软话都不想说,也不想再辩解。

反正他就刚刚那套说辞,皇阿玛不信便不信,疏远他就疏远他,如此他们父子都得清静得自在。

御案上已经被清空了,没有东西可以再往下砸,但康熙也没觉得解气,老八那样子就不像是知错的模样,更不见有半分悔恨,甚至脸上身上也没有对他这个皇阿玛的担心和惧怕。

他不喜良嫔的性子,从前他还觉得老八的性情有几分像良嫔,比如对安王府那边过于客气,他是让老八借安郡王府去收拢正蓝旗,收拢安王府一系的势力,不是真的把老八送给安王府做贵婿,他需要老八拿出皇子的架子来。

不只是对待安王府,从前老八对朝臣和宗室都客气了些,少了皇子的气势,他以为老八是受到良嫔的影响,骨子里是有些怯懦的。

但如今再看,老八和良嫔的性子没有半分相像。

老八身上哪有一丝一毫的怯懦,这个犟种也不知是随了谁。

如果不是顾及到老八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凄惨了,既不能有后嗣,又坏了名声,他是一定会重罚老八的。

但如果他现在重罚老八,老八在外的名声会更差,老八得罪了那么多人,先前是废太子的人,如今是几大包衣及其背后之人,那些人如果知道老八失了圣宠,还不得把老八踩到泥里去。

康熙气这个儿子,但也没气到要放弃这个儿子。

不能重罚,那就接着打吧,他不让人把老八拖出去打板子,他自己打还不成吗。

小时候因为功课好从没有挨过打的八贝勒,今年二十有六了,如果算上辈子,他活到了四十五岁,如果把在修真界那五百年也算进来,他也是五百多岁的人了。

虽然这五百多年里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荒山与野物为伴,但他记忆未删,是个有着五百多年记忆的‘老人’了,此时竟被皇阿玛拿着戒尺打了手板和……全身上下肉最多的地方。

原本任打任罚面无表情的八贝勒,脸腾一下就烧起来了。

“皇阿玛……不如还是打儿臣板子吧,拖出

去打,让行刑的太监打,皇阿玛您就不必亲自动手了。”

八贝勒没说出口的是,免了他内务府总管的官职也行,降爵也行,就是别把他当小孩子,他还是小孩那会儿,皇阿玛都没这样打过他。

康熙气顺了,放下手中的戒尺,看着老八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还真别说,这招对老八挺有效果,他从前没少罚过皇子,甚至也让人打过板子,但自己上手打还是头一回。

“朕也就用了五成力,珍惜吧,你是这世上第一个被朕打的人。”

也就是起居注官这会儿没有在乾清宫随侍,不然肯定是要被记在起居注里,让后世之人都能阅览到。

八贝勒脸上的热议还没有退下去,离皇阿玛有八步远,人恨不得藏到柱子后头去,忍不住回嘴道:“皇阿玛练习布库的时候不算打人吗。”

他怎么会是皇阿玛打的第一个人呢,哪怕不把陪皇阿玛练习布库的师傅们都算上,鳌拜不算吗,当年生擒鳌皇阿玛没上手吗。

“布库怎么能叫打人呢,不要把切磋和打人混淆了。”康熙笑道,“上前来,朕都把戒尺放下了,你还躲什么。”

“儿臣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如果不是身体有疾,儿臣这会儿应该早就当阿玛了。”

“你就是做了玛法,不也是朕的儿子,阿玛打儿子天经地义,你自己说说,你办的这事该不该打?”

打都是轻的,他没把老八也关进宗人府大牢去陪老大,就是手下留情了。

八贝勒无言以对,从皇阿玛的角度看,他这是妥妥的不孝子,别说是用戒尺打几下了,换成上辈子,老爷子得拨剑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