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许出去九处铺子,在三贝勒匆匆忙忙的计划里,这里面有两处得从福晋的嫁妆里出。

“你也知道,咱们府上总共就只有五处铺子,现买肯定来不及,爷又答应了老八,这样吧,爷出五处,你出两处,侧福晋出意见,我再让舅舅们那边帮着凑一处,你看成不成?”三贝勒让其他人都退下,单独和福晋商量道。

“不成。”三福晋斩钉截铁的道。

爷神神秘秘的,她还以为是太子爷和直郡王之事呢。

“爷为什么要赔八爷九处铺子,外头的传言又不是你安排的。”

“可我昨夜不是在大殿上问了老八吗,如果我不问,老八也就不会沾上这事儿。”

“八爷完全可以否认,可以替直郡王辩白,但是他都没有,他又不是不在场,这事儿只要在场就一定会被粘上,跟爷有什么关系。这九处铺子是八爷主动提出来讹你的?”三福晋问道。

“这倒不是。”三贝勒实话实说,“是我主动去找的老八,本来只打算赔五处铺子,这样的话,府里我置办下的那几处铺子就够了,不用福晋出。结果我刚提出此事,老八便目露凶光,我估摸着五处恐怕难以平复老八的怒气,便改口说是九处。”

三福晋不满的看着自家爷,合着是主动送上门让人家讹,还目露凶光,那是爷的弟弟,又不是皇阿玛,不是太子,爷有什么好怕的。

“谁听见了?在场不就你们两个人吗。”

三福晋有心想让爷反悔,这可是九处铺子,九处!别说她嫁妆里的那两处她舍不得,府里的五处她也舍不得,未来这都是她儿子的,凭什么给旁人。

“这事儿就你们两人知道,你就算是反悔不认又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三贝勒大声重复道,难道是他想白白送九处铺子给老八吗,“你想想一个月前的宗亲宴,太子不过是挖苦了老八几句,老八直接把太子的底都掀了。”

“爷有什么底能让八爷掀,爷又没做那亏心事,怕八爷做什么。”三福晋振振有词的道。

她相信自家爷没有太子爷的胆子,太子连御前的人都敢收买,被八爷抓住了小辫子揭露也是活该。

“爷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三贝勒语气平静下来,音量也放低了很多,“但老八不是从前的老八,你仔细品品这几个月他办的事儿,连朝都不去上了,带着孩子们跑到城外庄子上一住就是一个月,直接掀了太子的老底不说,昨天也没为大哥说一句话,你说他图什么?”

“图什么?”三福晋道。

三贝勒先撇嘴后叹气,道:“他这是什么都不图了,自己不行了就见不得别人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这种人咱们能比吗能得罪吗?”

“他不用为了孩子着想,但咱有孩子啊,他不指望再进一步,但爷不能一辈子就是个小小的贝勒,爷还想着让你做亲王福晋呢。几处铺子,给他就给他了,老八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咱们玉瓷何必跟石头较劲儿。”

三福晋欲言又止,不能跟八爷较劲,那就吃这么大的亏?

九处啊,好歹也少几处。

三贝勒见刚刚的话有了效果,继续道:“如今只能先便宜老八了,但凡事不能只看眼下,还得看将来,老八如此折腾,定会惹皇阿玛不喜,咱们现在吃的亏将来总会还回去。道皇阿玛还有密折要处理,这就不是他能看的了。

但是在主动告退之前,八贝勒找了个位置利索跪下,恳求道:“皇阿玛,儿臣想求您继续让大哥府上的几个侄女随儿臣福晋学管家。”

“朕还以为你要替直郡王求情?”康熙语气淡淡的道。

从前天到现在,他就一直在等着了,等老八为直郡王求情,也在等老三为太子求情,还在等留京的儿子们和在后头没赶上御驾的两个儿子。

“儿臣不为大哥求情,只为大哥的几个女儿求情。”

康熙知道老八昨日去看了老大,兄弟俩在马车上的对话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朕允了,还求什么?”

“儿臣还想为大侄女求几件显眼的内造之物。”八贝勒立马道。

“准。你是内务府总管,这事儿交给你来吧。”康熙应允道,那是嫁到草原为朝廷抚蒙的皇孙女,于国有功,他自然也挂念。

“儿臣代大哥谢过皇阿玛。”

康熙摆摆手,道:“用不着你代老大来谢,朕让你为太子侍疾,你就没有要为太子求的吗?太子亦有儿女。”

就算与太子没有兄弟之情,可太子的儿女亦是老八的侄子侄女。

就算不是真心的,但在他面前连个场面话都没有了吗。

太子之所以狂悖无礼,和老八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关系的。

他也知道,他的儿子们并不会像表现的那样亲近,但老八在他这个阿玛面前连表象都不愿意给了吗。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康熙能容忍皇子们私下斗争,这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但如果连面子情都维持不住,在他面前便相互攻讦,那便过了界限,皇子可以斗争,但斗争必须要有个范围。

八贝勒心累,他都已经不打算争什么了,皇阿玛也从来没有把他纳入过预备储君的名单里,那又何必对他高标准严要求。

他善不善待太子的子女并不重要,他又不是下一任储君,更不是下一任帝王,他一个普通宗室的好恶能有什么影响。

“太子爷的儿子和女儿皆在宫中,自有皇阿玛照抚,儿臣想不到可以为他们求什么,更何况太子爷是大清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儿女难道也需要儿臣照应。”

大哥已经被以魇镇太子的罪名拿下了,但太子爷还好好的,并未被废,被关押都是以重病养病的名义。

什么时候太子被废了,他求情也不迟,他还可以为已经废掉的太子本人求情,求皇阿玛复立太子都行,反正太子都是要被复立的。

“这两日你读了那么多折子,其中有不少便是状告太子和请求废太子的折子,你觉得他这个太子还能当得下去吗?”康熙反问道。

“皇阿玛若要保太子,那太子就会一直是太子,儿臣也读到了许多封为太子陈情的折子。”

废与不废皆在皇阿玛一念之间。

索额图当年蹿腾太子早日登大位。

御前总管梁九

功被太子所收买,且已有数年之久。

前日的家宴上,太子无礼,说话做事毫无对皇阿玛的尊重。

皇阿玛您忍得下吗?

以他上辈子对皇阿玛的了解,皇阿玛虽然疼爱太子,但如果能容得下这样的威胁,太子就不会两次被废了。

说来,太子两次被废,实际上都是犯了同一个错误。

康熙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是老八的想法,但又何尝不是群臣的想法,早在梁九功被抓起来的那一日,就都在等着看他保不保太子了吧。

康熙闭上眼睛,满心疲惫,在京城时他不能下定决心,所以南巡照旧,他将太子带在身边,却又让人密切监视,让太子就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可是南巡出发这才多久,只是行至德州,太子便在家宴上那般逼他。

“你下去吧,这几日为太子侍疾不可懈怠。”

离京城越近,变数就越大,太子未尝不会破釜沉舟。

索额图有那样的心思不是康熙四十二年才冒出来的,之前他便查到过一次,所以索额图那群人不可能没有准备,他虽杀了索额图,但是为太子却放过了索党。

“儿臣遵旨。”

八贝勒正准备退下,便听上首又传来声音。

“不可再对太子动手,你也知道太子是大清的储君,对储君动手,那是以下犯上,就算太子先动手,你也只能躲不能还手。”康熙嘱咐道。

皇子殴打太子的事情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他也再容不下第二次。

他是老八的阿玛,所以能容忍一次,但是其他人可不会忍,他这个年纪了,还能活多少年。

“儿臣明白。”

皇阿玛的心肝是不会被他打第二次的,不过他估摸着,太子最近应该不会再轻易对他动手了,毕竟身上的伤要养段时日。

御驾有条不紊的赶往京城,因为太子和直郡王之事,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生怕卷进是非,生怕惹到了皇上。

与此同时,去巡视前方接驾事宜的九阿哥和十三阿哥,也终于接到了返程的旨意。

南巡中止了,御驾返程了,太子重病了,直郡王魇镇太子被关起来了。

不过是离开几日,天都要变了。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面面相觑,但内心的想法却各有不同。

九阿哥是可惜,可惜这一日来的晚了些,若是早出现三个月,他死都会拦着八哥进宫向皇阿玛坦白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皇阿玛选谁做新太子都不会再选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