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了？可是依照唐笑的感知顶多也才几秒。

他看了一眼游戏时间，发现确实过了五分钟：“嗯，那走吧。”

最后离开前，唐笑转身看向逐渐关闭的大门，就在缝隙即将完全合上的那一刻，里面的茧中人影，似乎朝这边转了转身。

……

“诶哟，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这个点才来。”封书韵在晚宴后台走来走去，她身着和现实某东方国家相似的旗袍款黑色礼服，在这等了半天，终于看见有个年轻高挑的身影急匆匆赶来。

等人走进，封书韵眼前一亮。

见多了实验室千篇一律的白大褂装扮，这一次唐笑难得的西装革履，黑色笔挺西装，同色的内衬和西裤，只有领带是白色的，都说西装是男人的另一张脸，封书韵本以为唐笑年轻尚轻撑不起来，可没想到上身效果那么合适。

“如果不是我已经50多了，估计会一眼爱上，”封书韵笑着调侃，“今晚宴会下来，不知道你会收到多少女孩的纸条哟。”

“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唐笑在这位和蔼的老人面前，根本冷不

下脸，再加上他已经把眼镜摘下来了，半长的刘海搞了一个半背头造型，看上去清润矜贵，不染风尘，“您才是，如果我早生个20年，此刻已经害羞得不敢来搭话了。”

唐笑的恭维让这位年近半百的女士笑得花枝乱颤：“小绅士真是会说话，对了，这是你的论文稿，准备好了，外面马上要报幕了。”

唐笑久久没有说话，见此，封书韵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可以吗？”唐笑有些犹豫地问，“我所做出的成果，真的够得上这个荣耀吗。”

其实之前刚醒来的时候唐笑听到封书韵说的晚宴和颁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触动，只是当做任务完成后的奖励，但是这个游戏太过沉浸和真实，在这个后台还能隐约听到外面学者们细微的谈论声。

他们在讨论自己，在讨论那篇论文。

明明之前在会场给人强塞论文时都没有脸红过的青年，在这一刻忍不住面红耳赤，不仅是激动，也是因为羞耻，那篇论文虽说是他写的，但他完全是凭借自己对428的熟悉，以及主线任务中的‘菌之王’来判断428的潜力。

而且他自认为也完全没有配得上这份评奖的科研水平。

听到他的自我怀疑，封书韵却惊讶极了：“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我觉得我只是运气好。”

“可能吧，但科研史上很多重要的发现，其来源都是巧合中的巧合，”封书韵说，“如果不是那一颗袍子正巧落在弗莱明的培养皿里，又正好是拥有极强杀菌效果的亚种，青霉素的发现会被推迟不知多久。”

“如果不是施旺遇到了施莱登，细胞学说绝不可能在那个时候确立。”

“那你觉得，他们都不该拥有这番成就吗？”

唐笑愣了愣：“当然不会。”他的情况怎么可能和这两位大佬比。

“那就是了，科研上推陈出新确实重要，但很多学说一开始，不过也是从最基本的观察推导开始，重要的是机会降临时，你是否选择了义无反顾抓住它。”

“现在，”封书韵狠狠一拍唐笑的肩膀，“去向众人展示你发现的428吧。”

这一拍的力道不轻，唐笑踉跄两步，攥紧了手上的论文，顺着背后的力道，深吸口气，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缓慢走向台前。

……

与此同时，在宴会上。

这里的晚宴形式和现实里的差不多，大厅里摆上两个长桌，上面都是冷盘，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们在宴会里来回穿梭，为宾客带去香槟。

和现实稍有不同的是来参加晚宴的人并不是所有都穿了正装，有些人很是随意，穿衬衫的、白大褂的，什么都有，姿态随意地和旁边的人聊着充斥各种专有名词的学术问题。

“卧槽，好多大佬啊，研究出异兽分类的哈里曼、安东尼，草，兰斯都来了，他不是在闭关研究ph28蛋白吗，我还以为这次又是我们菜鸡团建。”一个新人环视周围一圈

，忍不住一抖酒杯，差点把香槟洒了自己一身。投以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学者。

在这个随便丢块砖头，就能砸死一两个生物学大牛的现场，换做是现实，每一个都是唐笑轻易接触不到的存在。

而他这个玩家，这个幸运儿，这个自认为脑袋空空，只有一手游戏技术能看的新人研究员，此刻却作为最受期待的科研新人站在这里。

他曾经在门口向所有路过的学者递上论文，而现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他发言。

洛奇看着台上无比耀眼的青年，轻轻抿了抿唇。

心里有些许不甘，也或许有点后悔。

但相比之下是更明显更汹涌澎湃的，名为憧憬的情绪。

或许因为他亲眼见过他的落寞，也亲眼见证了他的崛起。

“感谢诸位将这个奖项投给了我，听我讲完这个没有多少理论深度，却足够幸运和偶然的成果。”

在第一句话开口之际，唐笑本以为自己会紧张，没想到却异常流畅，好似他已经在前面周目说过无数遍。

不，确实如此。

下面有人发出了轻笑，以为唐笑是在开玩笑，却没想过他是认真的。

“相信大家在这几天内都已经看过我的论文，那么接下来，我将省略其中冗杂的部分，着重对428后面的数据变化进行陈述，并且将大部分时间留给提问环节。”

唐笑深知，自己的论文并不复杂，这里大多数人估计早就研究透彻，他们早就是学术领域的大牛，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个萌新再多做阐述，吸引他们过来的主要是428，所以他干脆就直接把他们最感兴趣的有关于428的事抛出来。

“现今真菌具有智慧基本是事实了，但大部分人依旧习惯性将428等同于具有一定智慧的动物，但基于我的观察却并非如此，428的学习速度相当快，为了印证这个观点我曾经设计过这类学习认知实验……”

哪怕已经知道了第三只眼对428的重视，唐笑却依旧认认真真地将自己之前为了写论文要求428配合的实验过程和观察到的结果阐述出来，并且附带了和之前巴德实验数据的比对。

他不知道，会场后门，有一个戴着口罩墨镜的人站在那里，巴德还是有点不甘心，于是瞒着所有人悄悄来到会场。

此刻，他看着站在白板前的意气风发的青年，眼神万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