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晏吟秋当街甩下之后,江景鹤便整日心慌不定,连带着处理宗中事务的时候都差点出了差错,幸好有长老提醒才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他原本还打算托弑云或者白公主去求求情,可谁曾想白公主几乎无时无刻都和晏吟秋待在一起,他根本联系不上,弑云也是不中用,现在每天在奎黎峰大殿里上上下下当苦力,闲下来的时候还得负责喂兔子。
江景鹤心绪烦闷不已,每天一闭上眼睛都是晏吟秋冷淡的神色,偶尔还会闪过姬隐小人得志的面容,害得他日夜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委屈伤心,差点没把自己熬成一个怨夫。
晏吟秋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归根到底还是那一天的问题,江景鹤想了许多办法道歉挽回,但心中却始终有个谜团未解,思来想去还是先去藏书阁走了一遭。
“少宗主来啦。着这个大弟子的心意来,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师尊谁是弟子。”
“包括烧毁典籍一事,无骓道尊也是默许了,宗主和长老对此也不敢有什么异议,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玄微仙尊单独拿走了一本修炼的心法,除此之外其他的典籍全部被烧成灰了。”
江景鹤神色凝重,他思索了片刻,复而又问道∶“那原因呢,师尊有说销毁的原因吗?”
“没有,仙尊什么都没说,而且吩咐我如果别人问起便只当没有这回事。”
白泽眨了眨眼,小声道∶“你知道的,九幽瞳本就难得,千百余年都不见得会出一个,所以那些有记载的典籍大多都是孤本,直接烧掉实在是可惜,如果今天不是你来,我也不会说的。”
江景鹤幼时常来藏书阁中看书,从小就是端庄知礼的乖孩子,白泽一向喜欢有礼貌的小孩,再加上玄微仙尊已经陨落,江景鹤又是他唯一的弟子,白泽也没有那么多可以顾忌的,干脆对江景鹤和盘托出。
只是今天之事实在有些出乎江景鹤的意料之外,纵然白泽对他实话实话,他也依旧觉得自己面前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明明真相近在咫尺,他却依旧看不真切。
从前他从未对此太虚宗缺失的九幽瞳典籍有所怀疑,只是以为九幽瞳太过稀少,所以鲜少有所记载,却万万没想到没想到竟是相关的典籍被仲长芜下令销毁。
可到底是为什么?
仲长芜为什么要将相关的典籍尽数烧掉,又为什么会在烧毁之前单独留下一本修炼九幽瞳的心法?
他是突发奇想一时心慈手软,还是早就知道将来会有人用上这本心法?
可九幽瞳这般稀少外界一直相传已经绝迹,仲长芜又怎么能确定将来会有拥有九幽瞳的人出现?
江景鹤觉得自己原本就有些混沌的思维越发迷茫,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仲长芜收下他为弟子,是真的只出于晏吟秋的玩笑之语,还是他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早有预料?
如果是后者……
江景鹤一瞬间觉得自己脊背发凉,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只有死死将指甲陷入掌心的皮肉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在这场棋局之中,到底谁才是执棋者,谁又是局中棋子,他真的分得清吗?
江景鹤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神色瞬息间又恢复了自然,他告别了白泽,刚要准备从藏书阁离开之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来。
“表哥!”
“江百里?”
来人身着一袭孔雀绿色的衣衫,玉冠高束,面容与江景鹤有几分相似,但眉眼张扬,更显得为恣意风流。
然而江景鹤一看到他便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你现在不应该带着新入门的弟子在修炼吗?”
江百里随意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带小孩这种事情郁芸最喜欢干了,我让她替我去了。”
“你还很得意是吧?”
江景鹤神色微冷,警告道∶“新入门弟子要提前与五峰接触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向,你身为兽峰的首席弟子却不出席,这样成何体统?”
江百里见江景鹤是真的有要动怒的迹象,连忙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站直身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继续吭声。
虽然大家年岁相仿,但江景鹤自小便最守规矩,就连修炼速度也遥遥领先他们一大截,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江百里从小看到他就犯愁。
最重要的是,江景鹤一般不打人,打起人来就可疼,他本来只想趁机偷个懒,可不想莫名其妙被教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