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涵起身准备回家。
她的家在老城区,离公司很远,坐公交要花一个半小时。等到了小区门口,太阳早已落山。这是个老小区了,路灯装了有些年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蛾子扑棱着翅膀撞上昏黄的灯光,阴影中似乎蠕动着黑得更加纯粹的影子。
她小声吸了口气,紧紧攥着包带,抬脚进入楼道。
路灯最近出了点问题,就算在这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走这段路也感觉毛毛的。
她家在六楼,没有电梯。家家户户都紧闭着房门,黑色的栏杆像是连着的链锁,她在链锁之上行走,宛若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吱呀的风吹过手臂,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楼道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伊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那股恼人又惊悚的视线又停留在了她的脊背上,黏腻地舔舐着露出的那节莹白的小腿肚。伊涵今天穿了条水红色的长裙,外面搭了一条白色的针织衫,明媚得像沾着露水的花。就算在黑暗中,她也是好看的,灯光暗淡处,她的美是无声无息杀人的月光,只一眼就能让人沦陷,甚至——
让人升起玷污的念头。
风有点冷,她搓了搓手臂,快步走到房门口。
点亮家门口的灯,她如释重负地掏出了钥匙,钥匙入孔,转动一周,锁舌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这时候,她忽然发现门口的地毯上有不属于自己的脚印。
脚印大得出奇,也异常脏乱,比起焦急地在房门前转悠,倒像是被拖行着、不停地挣扎乱蹬,直到——
伊涵的目光一顿,在不明显的角落处,发现了一滩已经发黑的血。
她的神色从错愕转向平静,最后举起了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你要举报这是跟踪狂的话,证据还不够充分。”警察无奈地说。同为女性,她很同情伊涵的遭遇,但是办事是要讲求证据的,现在缺少人证物证,就算他们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何况这只是一脚赃污的血,送去鉴定也需要时间出报告。
伊涵问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的发丝乱蓬蓬地挂在耳后,神色疲惫至极,想到这个女孩子是工作了一天,下班还遭遇了变态的威胁,警察的心软了大半。
她温声说道:“我们会持续推进的,别担心。”
她居住的小区实在是太破旧了,监控坏了大半,就算想要调查也需要花不少力气,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抓到犯人,也许十天,也许半年。但伊涵不能一直不回家。
监控至少能在机器在运作的时候能给她一点安全保证。
伊涵并无过多失望,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说辞,于是点头:“好的。”
自从第一次收到玫瑰以后,她遭遇的奇怪事情实在太多了,甚至开始认命接受现实。她也不是没有找过警察求助,玫瑰上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血色的污渍时常留在她的门口,像是一处标记。
伊涵拢着身上的外套,叹了口气。看来这处地方也不安全了。她没什么朋友,除了租住的房子以外无处可去。这几天只能住在酒店。只能躲避的现实让她升起了淡淡的恨,思绪一转,她走近了一家电器专卖店。
已经过了九点,街上的店铺灯火熄了大半,行人也逐渐减少,路边闲逛的只有寥寥几个。
正在清洁店铺的收银员诧异地迎接她:“您好……”
见了伊涵的脸,他又片刻的晃神,很快打起精神,殷勤地询问:“您要买什么吗?”
“有监控摄像头吗?”
“当然!”店员表现得异常热情,“这款是最新的,分辨率特别高,就算没有开灯也能清楚地东西拍下来。”
他的眼珠一转:“我们有上门安装服务的,明天给您上门安装?”
伊涵有些意动,在答应下来的前一秒,迅速改口:“我只是问问。”
她筋疲力尽,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她连东西都没收拾就去了警察局,只能打起精神打车回去。总之先把东西收拾好再说。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走后不久,电器店店员立马将店铺关门,跟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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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半。
身着运动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藏在街角。
汗湿的手心攥着一张送货单。
他紧张地吞咽着,神色却兴奋无比。
今天接待的客人着实美丽,让他忍不住升起了想要亵渎的欲望。他违背了员工守则,偷偷撕下了送货单,按照伊涵留下的地址一路导航到这个偏僻的小区。
已是深夜,保安已经睡着了,昏黄温暖的灯光下,安稳的鼾声如同海浪般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