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见白鹿七往下飞去时四肢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手脚。
他心觉情形不妙,立马跟着跳船往下急速飞去,在近地面上空将白鹿七接了个满怀,可是距离地面已经没有几丈距离,显然挡不住两人一并下坠的冲量。
木吒应急地抱紧白鹿七,让自己背部朝下,朝着地面重重摔坠而去。
两人在长安城郊的一处丘陵上,一起砸出来一个大土坑。
白鹿七紧紧闭上了眼,还好有一个肉垫在他下面缓冲,即使那个肉垫全身都硬邦邦的,也至少让白鹿七没有受到直接坠地的重伤,只是有些头晕耳胀。
白鹿七慌慌张张爬了起来,他差点以为自己把观世音的宝贝徒弟给压死了,不过还好,木吒只是眼角有些红血丝,人还醒着,甚至没晕过去。
木吒躺在土坑里,待白鹿七爬起身后,扭头往侧边吐了一口血,然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白鹿七有点傻眼:“你……你没事吧?”
这次摔下来的高度可不是一般高。
“没,我没事。”木吒嘴上残余的血泡尚未消去,竟还要逞强。
白鹿七有些惭愧,他犹豫着挽起木吒的手臂,帮着扶了一下木吒。
木吒看着矮他一头的白鹿七过来扶他,于是伸手抓起白鹿七左手,念了几句决,竟然就将他手上的金箍小环取了下来。
“你,你……”白鹿七一时呆住。
“它差点害了你。”木吒说着,用手指抹了自己嘴角上的一滴血,涂在白鹿七手背上,将金箍咒语传给了白鹿七。
“松咒就是倒着念的紧咒,我告诉你了,你可别跟我师父说。”木吒说完,又贴心地握起白鹿七的手腕,将金环帮他戴了上去。
白鹿七似乎还是有些介意,迅速将手缩了回去。他其实想说谢谢,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那我,先回去了。”木吒也不多做停留,上了铁船,将船头调转方向,就要往南飞去。
白鹿七叫住木吒:“你,你不是得先去北幽府……”
木吒站在船头,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脚下的铁船径直地飞向南方天空,渐远渐小,最终隐入天边云海中,消失不见。
白鹿七不知道在原地呆滞了多久,才堪堪回过神来,往长安城门走去。
到了国寺,白鹿七敲门,进了玄奘厢房,见玄奘正闭着眼,潜心打坐。
白鹿七酝酿许久,开口道歉:“对不起,大法师,前些天……我给你添麻烦了。我这里还有点孟婆清汤,听说你早年历经了许多离别变故,现在……我对你来说,用的那些下三滥幻象,也算是你心里一桩不愿回忆的难事,你喝了它,就能忘记这些不开心的,然后去走你那取经大道,我也不挡你路。你之前两番救我,就允许我用那件袈裟和锡杖偿还吧。此后,我俩再不相识。”
白鹿七对着打坐的玄奘决绝说完,从袖口摸出瓶子,往桌上的茶杯里,倒了一碗无色清汤。
玄奘在蒲团上打坐,闻言睁眼,也不犹豫什么,起身朝白鹿七作了一揖,沉默半响,再接过那杯孟婆清汤,一口灌了下去。
转眼间,白鹿七消失在厢房内,飞在云霄之外,他心中只想着,离转世金蝉越远越好。
厢房内只剩玄奘一人,他放下瓷杯,十分平静。
只听他说:“劫若有后,苦便非苦,劫便非劫。你道那是苦难,我却当作欢喜。”
厢房门外边,却有两人。
偷听许久的清净、无音两小童,连忙拿起笔,在纸本上写下这句。
无音:“来了来了,两对骈句,赶紧记上!”
清净:“别催别催……”
无音:“听清楚点,别写错了。”
清净:“就你人小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