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万贯每每听到那声呼唤,就觉得自己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些雪花纷飞的日子,与郑原相遇,与他耳鬓厮磨、寸步不离的日子。
无论北疆如何严寒,无论那蛮荒之地终年到头,都呼啸着多么凛冽的寒风瀑雪,只要郑原在他身边,他就觉得,那是他到人间来,待过的最温暖的地方。
贾万贯急忙起身赶过去,倾身贴近,握紧床帘里人的手:“阿原,我在,我一直在,竹风不走,不走……”
贾万贯像安慰小孩那样,安慰着他的爱人,那种语气,他家中的管家仆人们从未见识过——他们的主子竟也会像常人一样,有这般爱意倾心、柔情似水的时候。
“竹风啊,你是不是……太累了啊,头发都白了,像北疆的雪……”卧床的男人尚未能将眼睛完全睁开,但他一睁开眼,眼中就只有一人。
“变成老头子咯,你到是好,睡了个囫囵大觉,留下风儿一个人,孤单活这十来年,你说话都不作数,好狠心啊……你还不让、不让我跟你一并去了,你说你这家伙,怎么忍的心啊……”
“嘿嘿,我的风儿,变成老头子,阿原也一样喜欢,一样爱……”
白鹿七静静看着,余光忽然注意到,他身侧的玄奘,从眼角处落下一滴泪来,混入细密的汗水中,一并划落脸颊,悄悄滴答在地。
玄奘再作揖,然后拉着白鹿七,悄默声息退了出去。
离开之前,白鹿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袁缘俩师兄弟,用食指直直指了指他俩,比划了个“你们给我等着”的意思。
“师兄,我怕。”鬼悟缘往袁守诚身后躲了躲。
袁守诚:“……”
鬼悟缘:“那么大一只狐狸,吓死个人……“”
待两人走远后,郑老管家挥了挥手,也领着袁缘师兄弟两人和仆从侍女们,退出东内府,只留他家主子和郑将军在房内独处。
袁守诚步下台阶,看了看正中的天日,评价道:“我看那小狐狸,可爱得紧啊。”
鬼悟缘反驳十句:“他娘的可爱!一脚踩塌一排楼,我差点没被他揍瘪气,还坏了咱师父的名声,可爱???可爱个鸡把鬼可爱……”
袁守诚:“诶,他怎么会知道咱师父?”
鬼悟缘:“我可没说,是他猜到的。”
袁守诚:“这样啊。”
“不过,那小东西人模人样的时候,确实挺好看,比我年轻时要好看一点点……”鬼悟缘补充了一句,但却再次遭受反驳。
袁守诚:“吹吧你就。”
后面两列仆人两排侍女齐声喊道:“吹吧你就!”
“……”
鬼悟缘脸色挂不住了,内心崩溃,难道就不能有一回,让他把嘴炮打完吗!?就一回!一回!
长安城西,一酒馆前。贾府某竞争对手甲家的三个大汉,他仨个学着贾府人家一样的方式,散播流言抹黑贾府,可他们受训练的程度,显然不如贾府本家,这仨儿的语速慢吞吞的,单位时间内传播的信息量,和贾府本家相比,根本不在同一档次。
“听说了吗!?昨天咱城西的贾府里,突然就出现一只好大的银狐狸,比楼还高……”
“可不是嘛,我那在贾府当差的朋友蠢大鸟还说,那只大狐狸通体银白,长着十条青白色尾巴,十个人都围不住那狐狸一只脚!”
“真的假的?这怎么回事儿啊?”
“那还能有假?证据确凿!贾万贯活该,看他那欠的吊样,遭报应了不是?!那狐狸一脚,就把那贾府东一排的楼全给压垮了!前天来喝酒的那个阿牛,他跑得慢,被倒塌的柱子压断了腿,今天早上我还看见他出来买石膏药呢!估计没几个活口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