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白立即转头看他:“感觉身体怎么样?”
商羽坐起身:“多谢。”
“不客气。”江舒白把瓶瓶罐罐的归拢起来,分别为商羽介绍道,“这是雨燕草,可提升灵力;这是星萝花,解百毒的;还有这个你见过的,冰魄散,我特意为你备了三瓶,足够用了。”
商羽想说什么,江舒白伸手召来一件紫色直裰斗篷:“这是北海极寒之地的六尾狐皮所制,天气凉了,注意保暖。”
在商羽说话之前,江舒白又掏出两个鼓溜溜的荷包放桌上:“这个也别忘了带。”
商羽终于问道:“你让我走?”
江舒白没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知仙君傲骨凌霜,但人人都有窘迫的时候,这些灵石就当我借你的。不过我可不做亏本买卖,你到时得连本带利的还我,三分利。”
少年语气轻快,幽默风趣。
顾念他的自尊心,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商羽什么都没接,只问他:“左护法呢?”
“走了呀。”江舒白失笑,“我这落日谷穷乡僻壤,哪比得上左都洞天福地,人家连留下来过夜都不要呢!”
商羽走到案前,坐下。明明是坐着的,位置比江舒白矮了一大截,可他的视线抬起,自下而上,那种不怒自威浑然天成的气魄迎头压来:“江舒白,你违逆左护法的旨意将我放走,不怕左护法降罪,让你受诛魂鞭而死吗?”
诛魂鞭,不伤肉身,专打神魂。直到将魂魄凌迟成碎片,齑粉,打得你灰飞烟灭方才罢休。
任谁听到这三个字都要闻之色变,不寒而栗。
江舒白身体轻颤,面上却云淡风轻:“诡门内部的事儿,就不劳仙君操心了。”
商羽:“你应该将我捆上送去左都,随便左护法怎样处置我,你都不担责任。”
江舒白心里一软。
私心作祟,他何尝不希望商羽留下。
这段日子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商羽就住在身边,他们朝夕相处,共同饮酒品茶赏落日,岁月安逸而美好。
他以前连看一眼商羽都是奢望,如今却能朝夕相伴。若商羽留下,那往后的日子就更长了!
一起同桌用膳,一起读书练剑,一起南征北战。
从仙魔有别变成统一战线,那道搁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消失了。
江舒白这样畅想着,可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商羽终究还是商羽。
尽管师门追杀他,仙道背弃他,亲友憎恶他,他依旧固守自己心中的道,绝不放逐自己坠魔。
偏偏,江舒白就喜欢他这种固执,死板,冥顽不化。
“仙君不是一直想走吗?大门就在那边,无人敢拦。怎么事到如今还聒噪起来了,难不成,仙君还担心起我这个恶贯满盈的魔修来了?”
商羽目光凝定:“就算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江舒白愣了愣。
“知恩不报,非君子所为。”商羽看向他,目光深邃而刻骨,“敝人不才,愿为江堂主效力。”
窗外细雪簌簌,皎皎空中孤月轮。
商羽看见少年目瞪口呆,下一秒,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点亮了星光。
好像受到了感染,他竟然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在少年欢天喜地试图说话前,他抢先表决道:“我要声明一点,我只是供你差遣,向你报恩。而非归顺诡门,投靠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