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归鸾 团子来袭 2758 字 8个月前

萧厉一路疾奔回院,撑开院门险些撞到人也顾不上道歉,继续疾步往萧蕙娘所住的厢房寻去。

“娘!”他推门而入大喊一声,但房里没人。

他转头又往外走,遇上来往的下人,便拽住对方胳膊问一句:“看到我娘了吗?”

今日西跨院死了太多人,新调来的仆役们同他不甚相熟,也不知他娘是谁,无一不是摇摇头,又步履匆匆去忙自己的事。

萧厉心下焦躁难安,抬脚往灵堂那边奔去时,却听得身后有人唤他:“萧义士,萧义士——”

萧厉回过头,见是周府的管家符伯,忙问:“我正寻我娘,您知道我娘在哪儿吗?”

管家面色哀恸道:“萧义士随我去见公子吧,公子有话想亲自对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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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随一文弱书生,叫邢烈那一鞭腿踢晕过去后,醒来整个肩颈都是肿的,府医给他施了针,他脖子却还是动弹不得。

萧厉进门时,便见他半躺在床上,身后垫着迎枕,面色苍白如鬼,下人给他喂药,他因颈上的伤,连吞咽都困难,只能小口小口地含进。

看到萧厉进来,他挥手示意喂药的婢子的退下。

在萧厉问出一句“我娘呢”时,已是未语泪先流,挣扎着下床,老管家上前扶他,他只着单衣跪在了萧厉面前,双目通红嘶哑道:“我对不住萧兄弟……”

这话仿佛一座大山压了下来,萧厉整个胸口都闷得喘不过气。

他残存的那点理智,让他上前扶住了周随手肘,说:“公子起来说话,萧厉受不起公子如此大礼。”

周随不肯起,涕泗横流痛苦道:“大娘……大娘和当时院中的下人,为护着我母亲,都惨死于邢烈刀下,我……我却连她们的尸首都没护住……”

萧厉只觉整个脑袋似被人用重锤捶了一记,他呼吸微微发抖,问:“什么意思?”

周随哭得太过悲恸,牵动了颈侧的伤势,嗓子哽哑得说不出话来,管家扶着他,沉痛替他答道:“公子杀邢烈不成,被他一脚踢晕了过去,老奴去替公子叫府医过来,便见院中尸首都不见了,一问才知……是叫裴颂手底下的人扔乱葬岗去了!”

管家说到此处,也忍不住抬起袖子擦泪。

乱葬岗在城外,这样严寒的天气,山上的野狼不好猎食,乱葬岗若有扔尸,只怕很快就会被野狼拖走。

萧厉只觉脑中一阵眩晕,他抓在周随臂上的两手,无意识收紧的力道几乎是要将他骨节捏碎,他似不愿相信,勉强笑了声,自顾自地道:“我娘……当时会不会没在府上?她……她万一是去我干娘们那边了呢?”

他说着便要起身:“我去我干娘们家中再看看,她好几日前就说了纳鞋底要拿给我干娘们的。”

“萧兄弟!”周随嘶哑叫住他,艰涩道:“大娘……的确没了,我赶来西跨院时,亲眼看到她倒在血泊里,一道刀口横贯了她整个后背……”

萧厉背对

着他,高大的背影几乎挡住了门口所有天光,只在肩头之上倾进些许,仿佛门外那片暮云惨淡的穹宇,全压在了他肩背上。温氏那支旁系,竭力否决后,其他清流一派的朝臣再举荐了她父王。

敖太后和熬太尉不好再次直接回绝,才提出让她父王进京,由满朝文武考量一段时间后做决议。

那时她父王依余太傅所言,收敛了所有锋芒和抱负,在洛都的数月,都恭顺贤孝,取得了太后欢心,也并未和清流一派走得过近,才最终让敖党同意了立储。

此后数年,余太傅成了她兄长的老师,她父王则开始和敖党分庭抗礼,想挽大梁这将倾之厦。

裴颂就是这时候出现在敖太尉手底下的,他出身微寒,全然不似敖党手下其他世家子弟一样还顾及家族名声,他就是一条敖太尉座下指哪儿咬哪儿的恶犬。

温瑜甚至听闻,他若碰上敖太尉的车驾,必定亲自上前,跪地以背为阶,让敖太尉踩着走下。

父兄提出的几次革新和变法,也都叫这条敖党走狗给毁了。

敖太尉对他愈发器重,甚至给了他兵权,但谁也没料到,敖家这条处处俯首帖耳的座下犬,最后会露出凶牙,在先帝驾崩后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若是从一开始接近敖党,就是在蛰伏隐忍,此人心性想来也强韧到可怕。

且敖太尉既重用他,想来也暗查过他的家世背景……

桌上的烛火爆了灯花,发出“噼啪”一声轻响。

温瑜想到他后来对敖党的赶尽杀绝,眸光在灯烛下渐凝,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裴颂是个改换后的身份。

所以……那个杀自己父母、兄长、侄儿的刽子手,究竟是谁?

她沉思之际,一根细长的竹管悄无声息捅破纱窗,正要往里面吹迷.烟,一记手刀忽地砍在了无外人颈侧,那人软软到底,竹管也砸在地上发出了响声。

温瑜戴上面纱,沉喝道:“谁在外面?”

护卫长推门将那放迷烟的小厮拖了进来:“贵主,是我,小人夜里发现驿馆小厮们古怪得紧,于暗处守夜时果真发现了不对劲,此地不宜久留,小人已命人去套车,贵主快随我等离开。”

温瑜裹上斗篷跟着护卫长一道出门,走出几步后忽道:“不对!”

那护卫长闻声回头问:“贵主怎了?”

温瑜环视整个驿馆,道:“这驿馆为通城官府所设,能在此处当差的应也是官役。”

她进城后,就是怕遇上黑店平生事端,才让护卫长多使些银子,直接住进了本地官府所设的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