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玉清元始天尊等所居,是古神的道场。
嬴政手中的长剑,剑尖恰点在那镜面、点在昆仑二字的中央。
然后嬴政听到了那镜口吐人言,仿佛是在求饶。
“皇帝陛下,万年无极!”
“想他李世民,区区一个凡人而已。人皇气运分明已经被压制,又为何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有阴风平地生出,长安城外,一处破烂的庙宇之中,李渊、李建成、李元吉父子三人显露出身形。以目望过大明宫方向,面露不甘,经由怨灵所汇集而成的魂体似乎隐隐可见消亡溃散的架势。
生性暴躁、冲动的李元吉银牙紧咬,控制不住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将那疑问脱口而出。
换来的却似乎是一片沉默。
李渊与李建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似乎是隔着迷雾,看不分明。以致于面上一片茫然,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无奈和认同。
仿佛是认同李世民的能力,又仿佛是觉得,在那唐皇身上,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算不得稀奇。
隐隐然之间,面上可见绝望。
好似是失去了为之怨恨的目标与动力。
但这样的面色与情绪不过转瞬,怨灵那溃散的魂体间有光芒闪过。
那是怨灵自身亦不能有丝毫察觉的光芒。
然而李渊父子三人的想法及本性,却仿佛因此而偏移和更改。
有无穷无尽的怨与恨遮蔽了他们的眼,蒙蔽了他们的心灵。
使他们所思所想,是如何积蓄力量将怨恨壮大,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拉入到炼狱和尘泥。
报仇雪恨。
为此,便是沉沦魔道便是伤天害理,亦在所不惜。
眸中似是有红芒闪烁,月光之下,李渊父子三人对视过一眼,面上流露出再恶意不过的笑容。
怨灵汇聚的灵魂无影,然而那泥塑木雕的、有影的神像间,一派悲悯,并不见对这世间的恶意和邪祟有任何制止。
似乎于那神像的眼中,众生平等。
但众生便当真是平等?
云头之上,长安城外的高空之中,白衣大士手托净瓶,抬指算过,目中呈现出少见的茫然。
“何以生出这般变故?”
大士不解。
继而点头而后摇头,以目望过那锦绣长安,开口道:
“唐皇治下,不过短短数十年,便一扫此前凋敝,物阜民丰,百姓安乐。隐隐可见万国来朝之盛象。”
“若不早做打算,使我教传入中土。待得棋局落下,想要再行打算,怕是千难万难。”
“只是这人皇气运所钟,诸邪不侵仙神退避。若当真想要成事,贫僧怕不是要亲往地藏处走上一遭才是。”
主意既定,那白衣大士却是起了云头,将身形消散在高空之中。
“所以这一局,终是生出了变故吗?”
距离长安城不远处的终南楼观之内,有羽衣星冠的道士随手将手中的签文抛落在地。然而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仿佛是有风吹起,那经由墨色字迹写就的签文同样生出了改变。
于是那道士轻笑,抬脚走过。掉落在地的签文如同烟尘一般消散,再没有丁点痕迹。
同样消散的还有那道士似慢实快,不过转瞬之间便已经走出视线的背影。
唯有那三尺神台之上,缭绕升腾的轻烟之间,三清道祖神像若隐若现,默看着这众生。
君王的梦境之内,嬴政手中的长剑收回,抬手将那名为昆仑的石镜纳入掌中,开口,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