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书房前,额尔敦伸直手臂,闭上眼,视死如归地说:“这位鸟大爷,我先伺候您上笼歇息。”

今天的上书房气氛又一次很不对劲。

昨天六阿哥和额尔敦刚“打”了一架,今天便好得似乎穿同一条裤子。

只是这六阿哥不知因何事一整天都怒容满面,而那额尔敦却是大变样——他变得像条哈巴狗,一整天都举着盘零嘴,替六阿哥喂鸟。

皇子师傅徐元梦三番两次地从书后冒头,悄悄打量坐在最后的那两人。

奇怪,真是奇怪。

皇子们读完书开始练字,徐元梦站起身,慢慢踱步在书房中巡视。

太子爷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板正,大阿哥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狂野,三阿哥四阿哥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俊逸,五阿哥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但是——

“六阿哥,您不写字,在画画?”

胤祚没抬头,“嗯”了一声。

“您这画的是?”

“财神。”

徐元梦连忙大声咳嗽,想把六阿哥这句话掩盖过去。

天可怜见的,今儿书房不能再闹出事了。

没成想胤祚笑嘻嘻抬头,热情地问:“徐师傅是喉咙不舒服吗?我瞧您是肺热之状,应该需要一副化痰止咳的药。”

胤祚提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个药方后,递给徐元梦,“这是川贝枇杷膏的方子,每日三到五次,用后一刻钟勿喝水。”

“谢谢六阿哥。”徐元梦心头暖融,珍重接过,一时甚至忘记点评六阿哥的字迹不够端正。

胤祚笑说:“不用谢。五两银子,徐师傅,您是给现银还是赊账。”

徐元梦一愣,坐前方的皇兄们也诧异回头。

四阿哥当仁不让,走在教训弟弟的第一线:“小六,说什么呢!怎么能问徐师傅收钱!”

“看病收钱,天经地义。而且我这方子经过删改,比京中现卖的各种润肺膏方都管用。”

胤祚皱皱眉,从徐元梦手里抽回药方。

“给你方子我吃亏了,这样吧,下课后我让额尔敦配好给您送到府上。只收您三两银子。”

额尔敦连忙点头,“小事一桩。徐师傅,您准备好碎银,我这儿找不开。”

四阿哥怒斥:“额尔敦,你跟着起什么哄呢!”

“四阿哥,我额尔敦出力,六阿哥出方,收点跑腿费和成本费,也不算过分吧?”

“你两?你两!你们两……”四阿哥气得两眼冒金星,他是造了什么孽,把这两冤家凑到一起。

小六到底是有什么筹码、什么魔力,怎么让额尔敦一夕之间倒戈,陪他玩上这挣钱的游戏了?

见四阿哥马上要起来发作,徐元梦立刻息事宁人。

“出,出!应该的!应该的!”徐元梦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银裸子,交到胤祚桌上,“奴才提前付,提前付!”

他捏着嗓子又干咳两声,“我这嗓子啊,多少年都没有清脆过了,感谢六阿哥赐药救我啊!”

“既然是顽疾,那徐师傅得常喝啊。给您凑个六副,六六大顺,这回先拿一副走,剩下的每逢变天或柳絮纷飞前,我派人给您送去一副。”

胤祚随手写了张欠条。

“这生意第一次开张,买五送一,我还给您免运费。总共十五两,三成先付,七成后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