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天,凌鹿白天在工作站勤奋地拆机器修机器,硬是将老谭来不及修的那一堆“破铜烂铁”恢复了个一大半;到了傍晚,如果厉行洲在家,两人就一起吃饭——当然还有饭后甜点。
如果厉行洲不在家,凌鹿就自己吃糖,喝冰牛奶。
不知道为什么,厉行洲也不让他自己煮牛奶。
大概是怕自己不小心把牛奶壶摔碎?凌鹿猜测着。
吃完饭,厉行洲会去书房加班,凌鹿趴在沙发上看新买的绘本。
到了该睡觉的点,凌鹿一定会履行自己的承诺,找一个故事出来讲给厉行洲。
只不过,他这个讲睡前故事的人,是趴在被窝里,抱着枕头讲故事。
而听故事的人,则是靠坐在床头,时不时摸下他的脑袋。
待一个故事讲完,凌鹿自己往往先困了。
这个时候,厉行洲就会摸摸他的小犄角,探身到他耳边,对他说晚安。
一切都很好。
只是有一点,凌鹿觉得非常不满意。
那就是——
厉行洲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摸他的尾巴了!
岂止是不肯再摸,简直是碰都不肯再碰一下。
不管凌鹿把自己的尾巴弯成一个鱼钩,弯出一片叶子,还是直直地装成一根旗杆在厉行洲面前来回摇晃,厉行洲都只当没看见。
有次凌鹿实在忍不住了,气呼呼地问:“那天不是说好了,睡前要摸尾巴的吗?你怎么不摸了?”
你分明说过手感很好的!
厉行洲的视线漂左右飘移,没接话,直接在他的小角上多摸了两把。
于是凌鹿忘了自己的问题,倒在枕头上睡着了。
转眼就到了12月31号。
凌鹿知道,这一天,是第三区重要的“辞旧迎新日”。
这一天,大家都会暂停工作,在家里和亲朋好友共同迎接新的一年。
而从1月1号开始,连续三天,各个主城都会用独特的庆祝方式来庆贺新年。比如大地之城是春台百家宴,黄昏之城是新年假面舞会,琉璃之
城的方式是“春日花会”——
听小孙说,在靠近琉璃湖的一条长街上,会布置出各式各样的鲜花,大多都是其他城市看不到的。有的花甚至只在一年当中的这个时候开一天,开起来的时候如梦似幻……
总之就是,非常美丽,非常值得一看。
凌鹿当然不愿错过这么个看花的好机会,早早地和厉行洲约定了:只要厉行洲有时间,两人就一定要去看花。
31号傍晚。
城里的其他机构都休假了,厉行洲也会比往常稍早一些下班。
这个日子,只要污染物没有逼到城墙下,都不应该再加班了。
他看了下时间,决定先按照惯例,去军营里和众人喝一杯酒,以示庆贺。
之后就可以回家,陪着家里那只小恶魔,做他最喜欢的甜点,听他最爱讲的故事。
嗯……这里的公寓是有留声机的,说不定还可以一起跳个舞?
舞步全然不对又如何,只要这只小恶魔喜欢就好。
他很快就到了军营里的食堂。
一条条的大长桌拼在了一起,上面摆着各色冷盘、琉璃之城最出名的炸鱼炸虾、从第四区运来的新鲜水果……
单身的军官们士兵们都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等着厨房里的饺子下锅。
每个人的座位前,都有一小杯透明的酒。
待他们的指挥官先生简短地说过两句、敬过酒之后,大家就可以大吃大喝,连唱带跳,快快乐乐地迎接新年了。
厉行洲举起杯,说完了感谢和祝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军营里沸腾起来。
喧嚣而欢乐的夜晚正式开始。
厉行洲搁下酒杯,大步走出了军营。
走着走着,他觉得有些不对了。
应该说,方才喝酒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些不对。
这酒的味道,怎么比以前的冲了许多?
但厉行洲日常并不饮酒,此时虽觉得有些不同,倒也没有多想。
他哪里知道,在厨房里,惊慌失措的炊事班班长正在到处找人问:
“我那个兑酒的原浆呢?谁把那几杯原浆给端出去了?”
“老天啊那可不能直接喝啊!那是能让十个人都醉倒的量啊!”
“这要是谁喝了,得醉成个啥样啊我的天!”
此时的厉行洲,已经坐在了回公寓的车上。
他垂着脑袋,面孔开始不正常地发红,脑子里晃来晃去的,只有少年白皙的手腕,脚踝,还有那……
那不听话的,一碰就足以让少年浑身发软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