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的隐忍不该在这一刻白费。
萧云钦充耳不闻,车窗开着彻底滑下去。
黑色火机在手中旋转把玩,上面刻着陈旧的藤蔓花纹,边上是已经磨损到看不清晰的字母。
座椅间的置物柜上整齐放置着日常各类用品。
萧云钦从烟盒里随意捏起一只雪茄,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中部,视线平齐,将茄帽一点点剪掉。
慢条斯理的动作格外雅致,像是玉雕师在进行昂贵的雕刻。
男人慢悠悠喝了口水,耐心将手中的雪茄打圈点燃。
棕色雪茄冒出灰蓝色的气雾,轻而易举被他扣在食指下方,萧云钦微眯着眼,缓缓吸了一口。
轻吐息,隔着悠悠的烟雾,对面相拥的人影逐渐变得模糊。
口腔内甜腻与苦涩交织,有淡淡的青草味透出。
力道强劲又引人贪婪。
长臂滑过车窗,男人指尖轻点烟身,烟灰飘落在空气中。
他的面容被烟雾隐去,食指被黑色戒圈覆盖,灼痕若隐若现,漫不经心的动作里透着股致命的疏懒。
像是漫无目的。
眼神却锐利地停在某一处,漆黑眼瞳里藏着久违的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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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完别,白色跑车很快消失在云舒的视线里。
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跑车发动的轰隆声远去,云舒望着四散在街角的尾气。
毕业的兴奋劲儿转瞬散了一半。
站在缥缈的夜色里,云舒漫无边际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脚步才又重新动起来,朝着街角的车子走去。
经过刚刚那辆黑色轿车的时候,云舒脚步顿了下,大脑不受控制地微偏头,朝后车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妨着,隔着昏昧的灯影,就那么和车厢内的人对视上。
那张脸的轮廓太过熟悉,以至于云舒的心登时便咚咚咚地跳动起来。
金丝边框眼镜修饰了几分男人脸庞的冷感,车厢内昏暗。
他的五官有些模糊,熟悉感引人心悸。
走出去好远,云舒才有些自嘲地想,她真是昏了头了。
萧泽钐才刚走呢,怎么就能把别的不相干的男人认成他。
想着想着,唇角刚才牵起的笑容蓦地僵凝住,云舒的脚步逐渐慢下来。
时隔七年,脑海里冒出一个荒谬到不可思议的想法。
或许,刚才那车内的人根本不是萧泽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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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回到住处重新换了件连衣裙,又补了个淡妆。
门还未打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里。
一男一女亲得火热,男人大掌扣着女孩的细腰,从门前的墙壁辗转着移到紧闭的门板上,隐隐的呻/吟声回荡在楼道。
是云舒对面的邻居,也是她的同学。
云舒很轻地蹙了下眉,选择这个住处真是这几年留学生涯里唯一的败笔。
她装作没看见,拎着包包继续等电梯。
梯门还没打开,刚才亲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分开,李羽灵扭着细腰朝云舒走过来。
“云舒,下周的毕业聚会你是准备参加的吧?”
云舒目不斜视,清声拒绝,“不准备。”
李羽灵见状也不恼,亲昵地挽上云舒的胳膊,“去嘛云舒。”
“我们好歹也是七年的同学呢,工作后说不定还有合作,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呀?”
“松开。”云舒秀眉轻蹙,不为所动。
“...”
李羽灵和云舒平时交流不深,大小姐大多数时候端方有礼,偶尔板起脸来却骇人不已。
她下意识便松开了缠着云舒的手,后退一步。
试探道,“所以云大小姐,你这是答应去了?”
“我男朋友来了,”
云舒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拿估计这时已经踏上回国飞机的萧泽钐挡刀,“我还要陪他。”
明晃晃的拒绝。
“说到你这男朋友,我们这么多年同学,我还没见过呢。”
李羽灵回转身挽着自己高大帅气的外国男朋友,别有一番炫耀的意味,“不会是你这男朋友拿不出手吧?云大小姐,你到底行不行啊?”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云舒有一位远在国内的男朋友,却从来没见过。
李羽灵这一遭,也着实是对于云舒那位传说中的“男朋友”感到好奇。
偏偏云舒爱面子惯了,最受不了这激将法。
去酒吧的一路上云舒都在懊恼,她怎么就脑子一热答应了李羽灵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