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邵挑眼看他,“你以为这事为何交给皇后来办?”
“啊?”周泯绞尽脑汁,是了,公主为何不自己办,他不确定道:“为了拉拢皇后?”
初回京城,想要站稳脚跟,免不得要拉拢些势力,就好比……她
()对自家主子的种种试探,不也是别有用心。
裴邵掀开车帘一角,看向窗外,面无表情,“是为了扶持皇后。只有皇后在宫中立起来,姜家大人才能在朝中立起来,扶持姜家,是为了扶持翰林。翰林院分掌分掌制诏书敕,又牵扯科举,本就是养才储望之所,今上糊涂才将其冷落,惹得一干士人怨声载道,可翰林官在士人中地位最高,朝廷不比沙场,有时笔杆子的力量比刀枪剑戟要强得多,想要稳定人心,光靠蛮力有什么用。”
周泯闻言,不由点头。
前朝后宫一脉相连,这些年珍妃专宠,皇后受了冷待,因此姜大人在朝中也是处处被许相压制,翰林院掌院都说不上话,更别提其他的翰林官了。
“怪不得皇后要拉着禁军一块查,圣上不敢驳了您的面子,查到什么他都得认,但不管怎样,许相吃瘪对咱们也是个乐子。”说到这里,周泯不由唏嘘,“长公主为了替圣上收拾烂摊子,也是煞费苦心了,怪不得是亲姐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不对,裴邵忽然嗤了声,周泯被他笑得一脸懵,正要再问,就见他已敛了神色,眸色沉下来,又不知为的什么不高兴了。
周泯小心翼翼地把头从车厢里缩了出来。
和裴邵前后脚到宫里的,正是被无故猜疑的许相。
许敬卿奉旨入宫,尚不知发生何事,进到内殿就被程峥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舅父为何就不能放下当年的恩怨!阿姐此番进京是为了帮朕,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拉拢裴邵,说服裴邵出兵退敌?难道舅父来吗?!”
三言两语中知晓了始末,许敬卿气得瞳孔放大,他勉强冷静道:“究竟是谁蓄意挑事?先不说臣并无对公主不敬之心,哪怕是臣真想对公主如何,早在她回京路上就动手了,何苦要在她进宫当日就用下毒这等蠢笨招数?”
两人皆是气得急赤白脸,程峥拖着副大病初愈的身子气喘吁吁,扶着桌案坐下来,并不全信,“真不是舅父干的?”
许敬卿再三否认。
实际上,他确实是在程慕宁回京路上就动过手,可他派去的那些死士,前前后后数十人,甚至都没能和随行侍卫交上手就已经尽数死在周遭的山路上了。程慕宁不比程峥好摆布,眼看她安然无恙回京,许敬卿心里自然着急,但路上行刺不成,他也绝不会在她刚入宫就急哄哄去下毒,这是唯恐嫌疑不落在自己身上吗?
“与公主不和的,并非臣一人。”许敬卿细数道:“圣上可不要忘了,四年前,圣上刚登基,公主为立威信杀一儆百,前后罢黜官员达二十余人,其中不乏追随先帝有过从龙之功的老臣,再后来她为推行新政,排除异己,几次三番的——”
“好了,陈年旧事何必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