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流程走完,纪弥支撑不住,倒在回程车的后座上,几乎是晕了过去。
瞧见他蜷缩起来,贺景延示意司机调高温度,再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轻手轻脚地盖在了少年身上。
纪弥在梦境里痉挛了几下,小声喊着“爸爸”,司机听了都心疼,说着小孩子遭罪。
送到家楼下,纪弥依旧处于昏睡中。
贺景延没有把人摇醒,沉默片刻,让司机去自己订下的酒店,再弯腰抱着纪弥去休息。
纪弥本来下意识地要挣扎,继而察觉到对方是贺景延,又迷迷糊糊松懈下来。
贺景延将人放到柔软的大床上,用毛巾擦干净脸颊泪痕,这才勉强舒出一口气。
以纪弥浑噩的状态,他甚至不敢去隔壁睡觉,随后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凑合着眯了一会儿。
霍晗树过来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同时惊醒,纪弥发现贺景延睡在沙发上,茫然地呆滞半晌。
而霍晗树无意打扰他们,只是纪弥的亲生母亲来联系,自己作为外人不太方便耽搁。
“我妈妈打你电话?”纪弥惊讶。
霍晗树道:“对,她听说了你爸爸的事……想和你谈谈。”
纪弥揉揉酸胀的眼睛,道:“谢谢您,我等下打给她。”
霍晗树纠结了下:“她来沪市了,说想接你走,现在在酒店大堂等着。”
贺景延蹙起眉,插话:“为什么这么急?”
霍晗树含蓄道:“我说到底是个外人,不好多过问。”
贺景延垂着眼睫,看纪弥踉踉跄跄收拾自己,对着镜子确认完形象没有乱七八糟,这才慢吞吞地去楼下。
待到纪弥走掉,霍晗树道:“为了房子来的吧,时间掐得那么准,生怕捞不到自己手里。”
站在他的角度,稍微想想也能明白。
穆颖不是合格的妈妈,几年不闻不问,这会儿却非常积极,难道突然间良心发现?
这个节点火急火燎地出现,肯定是因为纪弥继承的房子。
()亲戚们没能争抢成功,她作为纪弥的母亲,却有天然的优势,可以间接掌握财产。
贺景延许久没吭声,忽地说:“可纪弥还想着他妈妈。”
霍晗树道:“废话,他才十五岁,当然会想。”
之前贺景延表现得游刃有余,处处帮纪弥打点,现在莫名其妙地闭嘴了,侧过脸也不理舅舅。
两个小时以后,纪弥回到楼上。
少年果不其然地与他们讲起,过几天就是国庆,穆颖打算接他到扬州过长假。
“好,你先和妈妈走,把地址发我一份。”霍晗树应声,“有问题直接和我说。”
纪弥朝他保证:“您放心,我已经是大人了。”
他没那么愚笨,结合自己拿到的遗产,清楚穆颖来得很蹊跷。
可穆颖终究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怀揣几分期待,坐动车来到陌生城市。
叔叔虽然对他笑脸相迎,但纪弥还是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且弟弟对他的存在极其排斥。
前两天还算太平,后来叔叔状似自然地提了一次房子,被纪弥敷衍而过,这里的氛围就一落千丈。
男人不再搭理纪弥,为了让前夫的儿子别待在家里,惹得现任丈夫心烦,穆颖嘱咐纪弥帮忙去补习班接弟弟。
纪弥听话地去了,等许久都不见人影,疲惫地回到他们家,又撞见穆颖在与丈夫吵架。
母亲责怪叔叔太心急,叔叔责怪母亲拖拖拉拉,就不该惦记那套房子,而弟弟闹着要父母催自己赶紧滚。
如此争执半天,愣是没人担忧过一句,天都已经黑了,自己怎么还没回来。
纪弥在屋子前站了许久,恍惚之间,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如何返程。
可惜如今是旅游旺季,当天没有动车余票,他用力地眨了眨眼,趁着大人们出去交际,潦草地收拾行李。
然后,他转身如落荒而逃,准备坐长途大巴去沪市。
只是纪弥没走几步,就见到有辆熟悉的宾利靠在路边。
瞧见他停下来,敏感地发现了这边,贺景延独自坐在车上,降下窗户与他对视。
“你怎么在这里?”纪弥一时间没能理解。
“抱歉。”贺景延道,“虽然你是大人了,但我还是放心不下。”
察觉到纪弥的心情,贺景延问:“需要我现在做些什么吗?”
他试图让人放松点:“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帮你的行李拎到后备箱里,送你回沪市补假期作业?”
纪弥望着他,忽地有了勇气。
少年任性道:“贺景延,你现在就把我带走吧,我要去最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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