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姓领导?你背人命了,轮到你做噩梦了。]
[公司要保你对吧?好不要脸,是不是太子爷上班?]
[因为没看到你的开除函,我已经举报互娱涉嫌危害未成年,不用客气哦。]
有些字词不堪入目,纪弥匆匆扫过眼,关掉了所有能添加自己的方式。
深夜宁静,他坐在书房的电脑前,看着桌边的工牌发了一会儿呆。
职场经历单薄,也顺风顺水,没接触过太复杂的纠葛,裁员、内斗甚至人情应酬,也一直离纪弥很远。
如今猛然暴露出血腥的一幕,撕开的创面教人胆战心惊。
自己要被冤枉多久?拖长了时间,是不是外界会默认纪弥这个名字差点害死过人?
包括付千遥也这样担心,问他怎么不立即澄清。
“贺景延提醒我先别急着解释。”纪弥道,“我觉得也是,这时候没理清楚证据,乱糟糟的反而消耗大家耐心。”
付千遥问:“等公司理清楚了,人散光了怎么办?网上的注意力转移很快,到时候他们只记得鸿拟有人跳楼,没看到慢了几拍的解释。”
纪弥顿了顿,回答:“应该不会晚。”
“你别那么听话吧。”付千遥还是着急,“不担心他们和鲍海青谈条件,为了和解让你吃哑巴亏?”
纪弥道:“我有数的。”
很奇怪,对于他来说,最不该信任的好像就是某个网骗黑手,自己也一度产生过诸多防备。
但在风波之下,纪弥发觉自己居然愿意相信对方。
这种信任并非源于荷尔蒙推动的感情,而是日积月累的相处里,对贺景延品行的确认。
想到这里,纪弥望着书房窗外,玻璃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不怎么强壮,甚至可以说清瘦,但其实能扛住事,已经经历过许多幽暗的挫折。
纪弥从而试图向贺景延证明,自己有承担舆论的能力,可以出面去医院,也可以接受质问。
他气势汹汹又执拗,败给人家一句舍不得。
顿时没了那股撑出来的劲,纪弥回家等待结果,情绪也逐渐缓下来。
遇着关联人命的事故,第一时间肯定没有头绪布局其他,重点
集中在抢救结果,他无暇顾及自证。
现在得知鲍海青已经转移到病房,纪弥戴上耳机一边听音频,一边整理自己与鲍海青的所有交流记录。
内部的信息需要脱敏,他每行数据都仔细看过,眨眼便到天亮。
纪弥却不嫌累,一直做到中午,满满当当有二十多页纸,群聊的信息都被整理进去。
调查组的同事上门沟通,他听到铃声,终于从屏幕前移开眼。
起身的时候,纪弥猛地头晕,扶着桌沿缓了缓,这才过去开门。
“您好。”他姿态自然,“劳烦你们了,这里有拖鞋可以换上。”
三位同事换上鞋,坐到了餐桌前,纪弥没有倒水,拿出几瓶没开封的饮料摆在旁边,示意他们如果需要的话就喝。
组长疏离地道谢,开门见山:“接下来我们有一些问题,希望你能正面回答,并能对真实度负责。”
纪弥扯了下嘴角:“当然,我对谣言感到很困扰,早点能弄清真相就最好了。”
这么说着,他拿出自己打印的一沓证据,里面有oc的聊天记录,也有工单的日期追踪。
每张图都有对应的说明,根据自己与鲍海青的三次合作,沿着时间轴做了完整的梳理。
“以上的电子文档我也可以提供,与鲍海青所有的线上往来,各位今天都能直接拷走。”
纪弥再道:“互娱有严格的合作规范,我们虽然有线下接触,但当天就要做线上存证,涉及人员都会同步提醒,有疑议可以当场驳回,后续也能适当协调节点,这方面pm全程介入把控。”
也就是说,这里不存在一方自说自话,另一方被迫接受的状况,最开始就是商量好的工期,且有专业的项目管理人员把关和监督。
若有人身体不适,完全有改动空间,只要鲍海青及时协调,不该被逼到“不得不熬夜赶进度”。
在纪弥的截图里,任务工单的目标排期、工作量和验收标准也填写得很标准。
实际操作中,很多人都会逐渐松懈,达成口头约定就懒得备份,单子上概括着糊弄几句。
可纪弥不会这样,办事一直很严谨。
或许鲍海青都没留意过繁琐的后台,照着方案和文档就直接做实现,但纪弥做事尽心,习惯了认真填写每张单子。
规范的作用之一就是划分责任,约束自身的同时也能保护自身,纪弥本意不在防范,这时候却起了效果。
组长翻着打印纸:“整理得那么周全,我都省下一堆活。”
“我也是考虑到自己在这种场面只擅长结巴,所以直接放证据比较好。”纪弥接茬。
“除了数据记录,我们有别的要问。”组长道。
他问:“你是否言语刺激过鲍海青,或让他感觉到威胁?和他的往来中,你有没有感觉到他精神已经很差?”
纪弥道:“我对他的提醒远远算不上胁迫,只是同事之间的正常交谈。”
“以及发现他
身体不适的时候,我几次讲过他有难处可以让pm协调,但他没有采纳我的提议,也没说这份工作已经对他造成了困扰。”
这时候,组员开始在笔记本上打字,组长烦闷地唉了一声。
“工作的摩擦很好判断是非,他显然是接了重要资源,没能做好又不想放手,反而是你被拖累,这方面不会有误会。”
“但口头交涉的时候,你有没有给他带来阴影,有没有无意伤害他的心理健康,这就非常微妙……”
那封遗书写得巧妙,虽然围绕着公事展开,却大多在讲述个人因纪弥感到痛苦,并非争论公事的对错。
即便纪弥按规矩办事,但鲍海青在人际关系中受创,崩溃得自杀了,道德舆论上,纪弥很难完全摘出去。
他能发誓自己没有讲过重话,这样的陈述虽然问心无愧,但别人愿不愿意认可?
“看下贺总准备怎么办,他好像对鲍海青的动机有一些猜测。”组长道。
纪弥沉默片刻,道:“关于我和鲍海青的私下往来,因为时间很紧,还没来得及梳理,不过我也有想法。”
组长问:“有什么我们能帮助的地方么?”
鲍海青现在躺床上昏迷不醒,调查组没办法找过去刨根问底,有的是时间与纪弥折腾。
纪弥道:“麻烦你们作证,陪我慢慢翻监控吧。”
组长无奈:“纪老师,办公区的监控就算能拍到鲍海青工位,最多只能看到画面。”
然而,纪弥有条不紊地说:“能确认我和他一共见过几次面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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