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商南淮:“……”

所以他是早该在梦里抽烟吗?

“你跑哪去了?”商南淮抬头问,“怎么哪儿都没你。”

沈灼野不说话。

商南淮摸了把口袋,下意识把打火机藏起来。

梦里的沈灼野比现实里年轻。

十六、七岁的刺头模样,蹲在废弃钢厂的高架上,垂着眼看他。

“别找我了。”沈灼野跟他说,叹了口气,有点犯头疼:“我知道。”

沈灼野低头看他,愣怔了下。

商南淮揉着额头,心说许愿池灵是灵,就是这时间点是不是卡得不太准——他不是来看沈灼野拍电影的,电影他看了百八十遍了。

商南淮还没自恋到能盯着自己的脸看百八十遍,他看的是沈灼野的个人剪辑,沉默凛冽、神秘到一切过往都是谜团的“无名混混”。

这个角色在电影里突兀地出现,又突兀地死亡。命运饱含着大量隐喻,磅礴的视听语言在他身上彻底爆发……把整部片子抬上了原本够不着的高度。

说实话,没有沈灼野,这部电影到不了这一层。

商南淮甚至还知道,明天的制片方专访里,导演就准备这么说。

节目组提前跟他透了底——大牌的影视制作人多多少少有犟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不肯改稿,认为这是角色和演员应得的。

主角用来走剧情,配角用来拔高度,牵引整部电影的和弦跟基调。

和弦砸下来,砸得多狠,能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有多深。

这话多少有些踩作为主演的商影帝,节目组怕他不愿意,战战兢兢地联络,没想到商南淮答应得异常痛快:“用不用我帮忙去夸?”

节目组副导演吓得一哆嗦:“不用不用不用……”

商南淮还挺遗憾,只能在别的地方使劲,让工作室持续盯着,别有人在这里头搅浑水。

他也知道,以沈大影帝后来拿的奖,这种夸赞其实不算什么——但这表扬是给十七岁的沈灼野的。

商南淮决定大发慈悲地替他守着。

谁也别想捣乱,没人能想抢走。

“行,行……你死了。”商南淮不跟他争,跟个梦里的人争什么,“我知道,跳高架摔的,我看电影了。”

沈灼野这习惯不好,总是把角色的感受拉到自己身上——这确实是种相当有感染力的表现方式,但未免太伤身体。

商南淮想说他,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沈灼野这么演了这么多年戏,早形成习惯,改也改不掉。

不如以后给他弄几部生活幸福、有人疼有人爱的。

商大影帝站在那,甚至真挺认真地想了想,要不索性自己献个身,跟沈灼野拍一部那种题材的……真要应对邵千山那些随时可能用出来的手段,这还确实是个办法。

反正什么事往拍戏上一推,只要嘴够硬,都算为艺术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