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哥,你现在休学,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看到你吗?”樊星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闷闷的,“那个神经病又跑到你学校来散播谣言,难道就不能抓住她吗?”

樊星然只是道:“对方是精神病人,没有办法。”

“可哥,你现在跑了,不就是屈服了吗?你不是说不是你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在意吗?”

樊星然知道,樊星运是在指责他的离开。

他休学,来到丰守市,是害怕了谣言,是屈服了那些带着恶意的不断调侃着事,将他嘲弄的人。

樊星运很崇拜他,樊星然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可以,他也想当樊星运眼睛里无敌的,不会被任何事情击败的坚强的哥哥。

“对不起,星运。”樊星然偏头,靠在沙发上。

樊星然可以不休学,也可以在众人的有色眼镜中,安然自己的事。

但是却并不是毫无影响的。

那些流言蜚语,时不时的投射过来的目光,伴随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从不知道任何地方传来的谈论的声音,时时刻刻都存在着。

樊星然无视了三年。

樊星然看向手腕,拴着黑色狗头的手链的遮挡下,那处未消的痕迹。

“哥……”樊星运显然是愣住了,他迟疑着,“哥,你不是说你绝对不会屈服吗?”

“很抱歉,星运。”

“你为什么要跑啊!!!”

樊星然安静的,听着弟弟的愤怒的指责。

直到挂断了电话,樊星然也很长时间都没有放下手机。

手机熄灭了屏幕,樊星然放下了手机,起身。

“好好看家,我去买点菜就回来。”

日子依旧是要过的。

樊星然并不是很在意是否休学,可是对其他人却不是的。

他可以顶着压力,可以无视所有的目光,安然的待在学校里。

但是学校却不是他的家。

纠缠不清的女人骚扰的人远远不止他一个,他的同学,他的舍友,都被对方纠缠着。

樊星然的休学,是学校对他的建议,可表面上是建议,却是其他学生对他的状况不厌其烦的抵制,是对他的排斥。

他可以不介意,却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给他人带来麻烦。

从小区菜店的中出来,樊星然的目光定格在一旁开着的一家烟酒店。

张乐乐找过他一次,是找工作找的有点崩溃。

对方发了一段语音,让他一定要读研读博,能学多高学多高。

樊星然记得当时听到张乐乐大着舌头说话,显然是喝醉了。

樊星然无意识的想到了自己喝醉的那天,那种迷迷糊糊的,以为清醒却实际上在迷惘的状态,居然有些想念。

樊星然买了一些酒,回到了租屋。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没有做饭的心情。

明明买

了菜回来“那时候我没有朋友,木森是唯一一个和我关系比较近的同龄人吧,姑且算是朋友。”

樊星然是真的喝醉了,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

冥府门犬却还是能听清樊星然在想什么。

木森死了。

是自-杀的。

但是在死之前,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木森的父亲,是个酒鬼,嗜赌成性。”樊星然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考,“我没见过他,是木森告诉我的。”

樊星然和木森的关系,并没有亲近到会互相到别人家里去玩的地步。

樊星然的家教严格,木森则是没有家教可言。

好学生和混混,两个明显很难有什么关联的身份。

“我经常会看到木森身上有伤,木森那时候也总是敲诈勒索我。”

明明是在说被敲诈勒索的事,可樊星然却笑了。

他似乎觉得这件事,其实并没有那么令人厌恶。

“虽然凶巴巴的,可实际上半点没有做过真正伤害我的事。”

“我给了他钱,说到底我们认识,就是因为他敲诈我。”

“我在认识木森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钱这么耐花。”

“一块钱就能坐公交车,两块钱就能买到冰淇淋,一两块的泡面居然就可以直接顶一顿饭……”

冥府门犬听着,它也隐约察觉到,樊星然估计不是缺钱的人家的孩子。

但是也会精打细算着买菜。

门被敲响,冥府门犬见到樊星然显然没那么清醒的模样,干脆去了门口,接下了外卖。

虽然外卖小哥的眼神非常的惊奇。

叼着外卖放到了餐桌上,偏头看到樊星然显然没注意到这边。

只是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只要他问我要,我就给他钱。”

“我不缺钱,他很缺,所以我给他钱。”

“我们的关系应该就只是这样而已。”

在说到和木森的相处的时候,樊星然总是微微笑着的。

可现在笑容消失了。

冥府门犬敏锐的注意到了樊星然的表情变化。

“有一天,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没有接,当时我是在晚自习,是爸爸规定好的学习的时间。”

“只有一个电话。”

“我没有接。”

冥府门犬听着听着,眼睛缓缓睁大。

这是一个关于死亡的结尾。

是悲剧。

木森杀死了酒鬼赌徒父亲,割腕跳湖,在脚上绑了石头,尸体都没有漂浮上来。

第二天早上散步的人在地面上看到了血,和躺在地上的手机。

樊星然被警方传唤,他才知道木森的死亡。

警方传唤他的理由是死者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