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经同已年过古稀,今岁正是七十有一。
他身体还算硬朗,上得了早朝看得了条陈,还能和人连吵半个时辰不大喘气,再加
上虽然女婿回京任了刑部尚书,自己家里几个孩子却还都不算起来,所以至今尚未致仕。
六部快轮了一圈,前年他又回到了都察院。
如今他也是“老大人”了,身上带了太子太保虚衔,朝上哪有几个人敢明着和他不痛快?他手下又添了一位“女铁面”小林大人,真是如虎添翼,不知让他省了多少心!
可惜,小林大人政绩斐然,陛下着重超拔历练,即将离京远赴边任了。
还有小林大人和自家孩子的……不知该说是良缘还是孽缘……
哎!
难得休沐无事,谢经同一整日赖在妻子房中不肯走,求着沈自安想看她新写的一本戏。
沈自安:“才两页!还没修呢!看什么看!”
谢经同赔笑:“夫人写的戏,哪一出不好?便是只有两三页,外头也不知多少人想拜读品鉴呢。”
沈自安早不吃他这一套了。
夫妻两个斗嘴几句,丫头来报:“大姑老爷来了。”
“子麟?”谢经同扶着椅子站起身,眯眼探头看外面的日光,“这个时辰了,他来有什么事?”
丫头不知道。
谢经同问夫人:“我就在这见他了?”
沈自安:“见!我也听听是什么事。”
江子麟很快由谢丹明和谢丹暄送至内院。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大人!”江子麟行了礼,直起身就笑问,“昨夜丹时是否不在家中?”
“是不在……”谢经同看夫人一眼,忙问,“他不是去你家了?”
江子麟双亲早已不在,江家又无甚支庶,他回京这一年,自是与平国郡主府和谢府最为厚密。
谢家三子常在他家中留宿,加之谢丹时亦曾在平国郡主府过夜几次,是以他昨夜没回家,谢家并没当一件事。
可江子麟特地过来点出来……众人都品出了些许意味。
谢丹明与谢丹暄相视一眼。
沈自安轻轻吐出一口气。
江子麟笑道:“昨日我与夫人在平国郡主府用过晚饭才告辞,一直没见小林大人回来,便问了一句,定国公便黑了脸。郡主说,小林大人与丹时去从前的林府赏景了。”
一屋子人的目光比灯还亮盯着他看。
江子麟不由向椅背上靠了靠,才继续说:“我与夫人……难免关心,一早便令人去打听,果然回报说,午饭后,小林大人与丹时从林府出来,立刻一起回了平国郡主府。现下他们正向这里回来。”他笑道:“夫人向郡主府道喜去了,我来这边回给岳父岳母大人。”
谢经同高兴之前,先看沈自安。
小辈们都看沈自安。
沈自安点点头,还算欣慰地笑了。
“果真是喜事!”她说,“快叫厨上备一桌酒菜,今晚全家庆贺一场!”
她心里还是一叹,不过并非不高兴。
虽然黛玉过几日就去远金了,丹时还是没有正经名分,可好歹
也算有了结果,这就不辜负他这十来年的痴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