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认真,林如海便也承诺:“只要你能不用人牵着,自己跑两里以上,就给你买剑,许你习武!”
江洛抬手要和他击掌!“一言为定!”
林如海畅快笑了几l声,也抬起手,轻轻拍在她嫩白纤长的手掌上。
荣国府两代武将,却偏教导女儿端雅淑静。
若敏儿能自小修习骑射,或许便不会——
他的眼中生出些许落寞怅然。
江洛知道他又在怀念谁,低头一笑,且拿起他今日写的教案看。
……
出门之前,林如海叫来陈嬷嬷吩咐:“按正院的例,你且看八个好的丫头出来,不需大肆张扬,只你暗中择选就是,也不必与人说起。”
这一个月,老爷在芙蓉院几l乎和以前去太太正院一样,陈嬷嬷心中早有了思量,听得这一句吩咐,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想。
她一面回忆这几l年有没有得罪过江姨娘,一面心里骂男人,这么大的事,怎不多说几l句,说明白再走?一面忙领了命:“是,老爷只管放心。”又问:“请恕奴才多嘴,江姨娘那边——”
林如海:“且不必对她说。”
陈嬷嬷连忙应声。
林如海还想叫人且拟个嫁妆单子出来,终究江子麟那里还没回信,只得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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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一走,憋了一个月的张夏萍立刻就蹿来了芙蓉院!
姨娘还是和以前一样待她,张夏萍便也放松下来,喝下半杯茶,便忍不住问了:“姨娘是不是要做太太了?”
虽然林如海没明说让保密,但他每次提及“扶正”相关,都没叫丫头们听见。大领导没发话,江洛也不能给准话,可也不好完全瞒着朋友,就只笑了笑:“还没定准呢,且别混说。”
这句话就足以让张夏萍兴奋了!
她连念了几l声佛,笑道:“老爷待姨娘如何,我们早都看在眼里了,有今日是顺理成章!我先恭贺姨娘——”
突地想到什么,她忙问:“现在是不是……不好叫‘姨娘’了……”
江洛忙道:“都说了还没定准,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快别张扬!”
张夏萍连应了几l声“是”,又忙说:“瞧我糊涂的!孝期都过了,怎么没带琵琶来?正该弹几l首好的高兴……”
江洛:“……你就这么兴头着回去,叫人看
了怎么说?就和我老老实实呆一会,说说话罢!”
张夏萍在芙蓉院吃了晚饭才回去。
兴头了一整天,到走的时候她终于能控制住脸上的笑了,还连声保证:“我绝不与旁人说一个字不该说的。”
江洛还算放心她,复习了俩小时睡觉,一醒又是上午六点二十。
她在床上伸个懒腰,浑身舒服,心想现在六点二十起床也算睡“懒觉”了,她居然还觉得很幸福!
怕张夏萍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会两天连着来,江洛一起来先复习,这样白天就算没时间也没事。
但她还没吃完早饭,张夏萍没来,是魏丹烟来了。
江洛咬着一只鲜肉虾仁馄饨,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堂屋门开着,魏丹烟远远看见她还没吃完饭,忙高声笑道:“姨娘且吃饭,快别起来,我自己进来就是了。”
两人交情也算可以,江洛便安心坐好,把这只馄饨送进嘴里。
魏丹烟进来,自有甘梨冬萱招待伺候。江洛吃完了饭,才问:“怎么这么一大早地来了?”
魏丹烟一指时辰钟,笑道:“都辰时二刻了,还早呢?”
她暗暗细看江洛,见她只穿着家常粉白褙子,里面牙黄抹胸,下面银白素裙,一色十分素雅,头发便只简单挽个纂儿,上面一根太太从前赏的碧玉簪子,余下竟没有别的首饰了。
都是要做太太的人了,竟还这么稳得住。
再看她的容貌……十五岁进府,到现在四年多,虽然可惜没了诗才,却欲见仙姿玉质,真如芙蓉出水了。
偏她眉眼里还带着刚强从容,这更难得。
也怪不得老爷把她放在心上。
被指出起得晚,江洛一点也不脸红。
七点半吃完早饭已经很勤奋了!
她在另一侧榻上坐下,问:“是有什么事?”
魏丹烟笑问:“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江洛瞅着她:“咱们之间就别说这些虚的了。”
救命!难道以后大家相处都要这么别扭了吗?
“是,是……”魏丹烟便笑道,“明儿四月十一,正是我的生辰,我想着咱们有日子没松快了,便叫厨上额外弄了一桌好菜,还有一坛好金华酒,想请你那日赏面,也去乐一乐。”
每年姬妾们的生日,林家官中都会按名分发给布料首饰,厨上还会分别送来八或十二个菜的席面,自己吃也可,请人一起来高兴也可。毕竟同居一府,即便有事不去,礼也不会少。
往年林如海、贾敏和黛玉的生日礼物江洛会亲手做,魏丹烟等人的便都是甘梨冬萱代劳了。
今年魏丹烟的生日礼物,甘梨也早已做好。往年去吃杯酒也是常事,江洛自然应下。
到了那日,江洛免不了打扮一番,不能素衣素面去赴宴。
梳完头发,要插簪时,甘梨却停下了。
江洛:“怎么了?”
甘梨还在犹豫,
冬萱已快言快语问:“姨娘还戴这花钗吗?”
江洛:“为什么不戴?”
姨娘眼神清凌凌的,看得冬萱不由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甘梨忙道:“姨娘,老爷这些日子如何,满府都看在眼里呢。还和以前一样戴这花钗,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江洛问。
姨娘的语气沉了下来,听得甘梨心中一凉,也不敢说话了。
江洛自己捡出那根点翠花钗,往头上比了比:“我不管外头的人是怎么说、怎么传的,只你们是我贴身的人,纵外头闹翻了天,你们也不许乱!你们最近没在外头得意忘形,说些不该说的吧?”
甘梨和冬萱都连声保证绝对没有:“姨娘的大事未定,我们怎敢乱说!”
江洛心底沉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