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奕欢点点头,漠然说道:“邓都尉,你好啊。你的事情可办完了?”
邓子墨没想到兰奕欢会有此一问,便道:“谢殿下关心,还没有。”
兰奕欢“唔”了一声
,说:“那就抓紧吧,办完了事情赶紧出宫,没事少来。”
邓子墨道:“为何?”
兰奕欢歪头想了想,找到一个理由:“看见你就头疼,怀疑你克我。”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要走,邓子墨却在后面追了几步,叫住了他:“殿下!”
兰奕欢停步转身,邓子墨笑着说道:“我觉得殿下好像格外厌恶我,可以请问一下原因吗?”
他猜测:“可是因为上次眼拙把殿下认做了公主之事,您还在生气?”
兰奕欢笑了笑,缓步走到邓子墨跟前,说道:“邓子墨,你照过镜子吗?”
这还是邓子墨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到兰奕欢那张精致无瑕的脸。
世上美人很多,大凡都是乍看惊艳,但经不住细端详,但兰奕欢的整张脸从轮廓到五官,无论怎么打量,竟都找不出任何不美不和谐之处,这样看来,更是让人几乎忘记了如何呼吸。
邓子墨不禁说道:“难道殿下是觉得我长得面目可憎?”
他也是个相貌极为英俊之人,从小长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因为容貌被人嫌弃过,不过如果说话的人是兰奕欢,他嫌弃谁不好看都合理了。
毕竟论容貌,邓子墨觉得这世间应该没人能比得过他。
但兰奕欢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是说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兰奕欢抬起手来,指尖虚虚从邓子墨眼前划过:“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贪婪、野心和算计,你这样的人,走入这座皇宫中,让我总有一种风波欲起的不安全感。”
“可惜啊,我这人素来懒散,喜欢安稳一点的日子。”兰奕欢道,“所以我讨厌看到你。”
邓子墨深深地看着兰奕欢,说道:“殿下这话说的,倒好像我是扫把星一样。”
兰奕欢似笑非笑:“你想这么理解,我也不反对。”
兰奕欢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但凡是个有点尊严的人,恐怕都要日后见了他绕路走,再也不和他有什么接触。
若是三皇子在这里,牙都得咬碎好几颗,回去就暗中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不靠半分别人的恩惠。
要是八皇子在这里,估计就要跳起来,动手把兰奕欢推到河里面去。
但邓子墨只是笑了笑,反而说道:“殿下这么说,其实我挺伤心的,因为我对殿下却是一见如故,十分亲近。”
兰奕欢心情复杂地说:“你这情况,找大夫治过吗?”
邓子墨笑了起来,说道:“我这样说,不是因为我脑子有病,而是殿下有所不知,当年,我也曾去过护国寺。”
听到这句话,兰奕欢心里当真是惊讶了一下,因为上辈子他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
他没有把这种情绪流露出来,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护国寺见过的人,想不出邓子墨会是哪一个。
兰奕欢道:“你……当过小和尚?”
邓子墨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还
记得敬闻经常救助寺庙附近村民们的孩子吧?那种绝望无力的境地中去。”
“可殿下没有。”
邓子墨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兰奕欢,问道:“殿下,你为什么可以生活的这样坦荡自在呢?”
兰奕欢一时无言。
曾经他被困在局中,终日郁郁,没想到如今,也会被人羡慕洒脱了,说这话的人居然还是邓子墨。
或许前世,邓子墨心中的很多念头,他虽为好友,却从不曾真正了解过。
兰奕欢望着桥下流水,终于回答道:“大概是发现,曾经汲汲营营所求的,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吧。”
邓子墨看着兰奕欢,若有所思。
兰奕欢回过头来,笑了笑:“不过,你既然会这么问我,可是就有了放下之心?”
说罢之后,不等邓子墨回答,他已摆了摆手,转身大步而去。
……
其实也难怪邓子墨觉得奇怪,有时候兰奕欢自己都觉得,他这辈子的日子,过得确实有点自在过头了。
比如关于上朝。
其实他早就到每日上朝的年纪了,但由于早朝的时间太早,不利养生,所以他从来都是推说身体不好不去的。
这自己不合规矩,但是连监国的太子都不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挑兰奕欢这个毛病。
毕竟,一个爱偷懒的皇子,总比一个爱找事的皇子好的多吧。
从这个角度来看,兰奕欢倒还真像正平帝亲生的。
所以,兰奕欢也就这样混到了将近十八岁。
只有极偶然的情况下,比如所有人都要出席的大朝会,又或者早朝上有什么跟兰奕欢有关的事情,他才会露面。
今日便是如此。
兰奕欢天不亮就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听着太监先宣读了一段冗长的由太子代笔皇上颁下的训诫谕旨。
同样昏昏沉沉的正平帝在上头,好歹还有个座,能闭会眼睛,兰奕欢没这待遇,在底下站的东倒西歪。
他在迷糊中想,以后二哥登基了,要是他非得上朝,好歹也让二哥给他在这摆个凳,小板凳就行,或者让他坐地上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