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然后就看见裴晦在面山尖尖上放了摇摇欲坠的一个荷包蛋。

她捏着手里的筷子一时之间只觉得无从下、下嘴。

再去看裴晦,那颗脑袋已经和盆融为一体,只听见吸溜溜的嗦面声。

傅玉清到昨夜为止都没想到自己会有吃不下的一天。

而且就在今天。

何大壮来敲门的时候她正蹒跚着步子在院子里挪动。

身后是小心翼翼道歉的裴晦。

何大壮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你们这是……干嘛呢?”

他这会儿进来合不合适啊?

傅玉清一见有外男,扭头就想回屋。

裴晦却连忙牵住她的手,“媳妇你别走太快啊,走慢点等会儿万一吐出来怎么办?”

何大壮懂了。

他嗐了一声迈进院子,“这是吃多了?那是得绕着走两圈,走走就好了。”

就是裴兄弟他们日子过得也太好了,这吃饭还能吃撑了,他真不敢想这日子是得有多快乐!

裴晦嗯了一声,用眼神明示傅玉清。

傅玉清沉默了一下,没打算解释。

是她忘了,如今她已经是普通村妇,还讲究那些做派做什么?

只是到底她有些不习惯,便背过身去自己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打转。

裴晦招呼何大壮坐下,何大壮摆摆手。

“不坐了我说完事儿就得下地去了,我爷说这几日看着日头不大好,让我家提前开始抢收了。”

裴晦也种过地,听了皱了下眉头。

“抢收?确定吗,这时候还有点早了,还不是最好的时候呢。”

这么早估计会影响总产量吧。

何大壮也跟着拧眉。

“我也不确定,但我爷一向看得准,他年轻那会儿也碰过一次,说是那年好在他抢收抢得早,后来刚收完就闹了蝗灾,好多人家里都过了个荒年,我家就是那会儿熬出了头,我爷才做了里长。”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今年夜是旱年,我爷说了,虽然和那一年不完全一样,但感觉也不大好。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粮食少些总比没了好。”

那确实。

老人有时候确实在这方面很有智慧,不然怎么有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裴晦点了点头,转头问。

“但我家里没有地啊,你应该不是来和我说这个的吧?”

“哎呦,看我,正事差点忘说了。”

何大壮一拍脑门,他看了一眼在院子里打转也显得秀气端庄的傅玉清,忍不住啧了一声。

“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昨天咱们过去不是还有个人也去赎人了吗?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傅玉清打转的脚步顿住。

那个?

裴晦想了想下意识喊了傅玉清一声,“媳妇,你要过来听吗?”

何大壮愣了。

他看了看裴晦,又看了看真朝着这头走过来的傅玉清,连忙压着嗓音。

“裴兄弟,你要不等我走了再和她说呗?”

傅玉清已经走近了,裴晦看了看四周——差点忘了,他家只有一条板凳!

他抬头看着傅玉清,大腿一横。

“媳妇你先坐我腿上吧?”

然后又扭头看何大壮,“没事,你说吧,我家没什么事我媳妇不能听的。”

傅玉清:……

何大壮:……

两人齐齐无语。

但没人能拒绝裴晦,仿佛这人身上有什么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似的。

何大壮眼神避开这小两口,开始欣赏地上的蚂蚁。

“其实也没啥,就是那家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是请你今天到他家吃席去。”

“吃席?”

裴晦第一反应不是那家为什么请他,而是,“那我岂不是得随份子?”

靠!古代人也这么坑人吗?

他们都不认识!

傅玉清坐在他梆硬的大腿上反而猜到了什么,眼底有一丝不悦。

傅晚莺果然到了哪都不是个安生的,只怕来者不善。

她眼底有些犹豫,侧过头去看裴晦。

何大壮被裴晦问得一愣,“这、一般是得随一点。”

裴晦立即警惕了。

“那不去行吗?”

他不想去?

傅玉清竖起耳朵。

“行啊,怎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