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慈本很生气,就要指责他此刻不专心,此刻被他用这样的目光一看,竟是生出了逃离的心思。
谢稹玉却忽然靠近,抬手按住她脑袋,将她压向自己,叩首吻住她额头。
他气息内敛又深沉,体温很高,衣料摩擦间,隔着衣衫都要烫到桑慈,他的吻更是滚烫火热,似要将她融化。
桑慈有一瞬间的茫然,脑袋空了,随后热气蒸腾上来,呼吸都停住了。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但她却不想阻止。
而且,就……就只是额头。
可谢稹玉又很快松开了她。
桑慈面红耳赤地看过去。
谢稹玉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耳根发红,手指放在腿上,道:“吃不吃糕?”
桑慈眼神缥缈:“……吃。”
没有别的了吗?
谢稹玉:“还有土豆烧鸡,吃不吃?”
桑慈依旧眼神缥缈:“……吃。”
什么鸡?什么土豆?
谢稹玉快速看她一眼,见她脸涨红了,有些羞涩,又还有些无措,他移开目光,垂眸笑。
他先站了起来,往外走。
桑慈看着他走了几步,终于回过神来,立刻站起来,想追上去,又顿住脚步。
谢稹玉停下脚步,回头等她过来。
桑慈趾高气扬,但看在谢稹玉眼里多少有点像小猫被惹怒了后色厉内荏地伸出爪牙,“刚刚那是什么?给额头渡气吗?”
她有些阴阳怪气。
谢稹玉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桑慈当然不会躲开,只瞪着他。
他又弯了唇角,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桑慈是想倔强地站在原地等谢稹玉一个回答的,若是那答案她不满意,她绝不会跟他走。
但是,她的脚有些不听使唤,就这么由着他牵着,跟着他走了出去。
“不是渡气。”谢稹玉忽然这么说,声音低柔。
不是渡气是什么?
桑慈下意识就要质问。
但是这问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被她生生掐死。
不是渡气还能是什么!
桑慈瞥他一眼。
真是个木头,就只能是额头吗?!
谢稹玉没御剑,也上了一朵莲。
他察觉到有人在偷偷看自己,偏了偏头,就见那只小藤妖躲在花丛里,颤巍巍从花朵后面探出半个身体看过来。
见他看,又害怕得缩了回去。
桑慈也见到了,哼了一声,朝小藤妖招了招手。
小藤妖已经不畏惧桑慈了,但有点怕谢稹玉,毕竟谢稹玉杀过妖,身上的剑意如杀气。
她小心过来,攀上一朵莲,又小心爬上桑慈的裙子,一路凑到她袖子里藏进去。
桑慈摸了摸她的芽苗,对谢稹玉哼声道:“当爹的也不知道把孩子带着。”
谢稹玉哑然失笑。
到了膳堂后边的小厨房,桑慈搬了个板凳坐在厨房外的院子里,和小藤妖玩藤蔓绕手指的游戏,不亦乐乎,心情极好。
小藤妖能感受到主人的欢喜情绪,也活泼了一些,甚至在桑慈手心里开了几朵小花,让主人更高兴一些。
谢稹玉处理了鸡和土豆,炖上,又做了些水煮花生并一些盐炒坚果,端着盘子出来时就见桑慈和小藤妖玩得高兴。
他在一旁坐下,将买的甜糕和水煮花生、坚果一起放到另外一张小板凳上。
小藤妖看到谢稹玉就躲进了桑慈袖子里。
桑慈拿起一块甜糕,又给袖子里的小藤妖塞了一块。
谢稹玉看到了,只当没看到。
毕竟都被人喊爹。
他安安静静给桑慈剥花生,剥完花生剥核桃,剥完核桃剥瓜子,等她吃了会儿,才收起盘子道:“吃多了也不克化,一会儿饭就做好了。”
桑慈也想吃烧鸡,点点头,难得乖巧。
谢稹玉忍不住又摸了摸她脑袋,视线在她红润的还沾着点心屑的唇瓣上滑过,伸手轻轻擦了一下。
桑慈正把手里最后一颗花生喂给小藤妖吃,也没在意,甚至还自然地仰面让他帮忙擦。
江少凌是见了楚慎后才知道自己师弟已经回青陵仙府了,他知道桑慈是跟师弟和楚慎去的莫长老那,估摸着这会儿两人在舍馆,便跑去了一趟舍馆。
结果没见到两人。
他想了想桑慈这几天的暴躁,听说胃口也不太好,便又来了膳堂,直奔后边厨房。
一到那儿,就看到两人坐在板凳上,一个身形娇小,微微仰着头,一个肩膀宽阔,微微低着头,一个将将要窝到人怀里,一个就是将人圈在自己怀里。
“咳咳咳咳!”
江少凌十分幽怨地咳了好几声,一不小心破了音,温吞的嗓音都像是鸡叫了。
桑慈毫不留情地指出来:“大师兄你的喉咙是被鸡啄过了吗?”
江少凌:“……”
谢稹玉笑出了声。
师兄难为。
江少凌再一次感慨道,也随手扒拉了一只小板凳,在两人身侧坐下,他气质温雅,举止又有几分懒散疏阔,偏偏嘴里却是对谢稹玉说着对桑慈的抱怨:“师弟,你不在的日子里,不知师兄有多累,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看看这衣服都宽了不少。”
谢稹玉看了一眼江少凌的身形,中肯评价:“师兄还是一样身形精壮,一点没瘦。”
江少凌:“……”
罢了,都是自己师弟师妹,他能怎么样?
他说起正事,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
桑慈一看到他拿丹药,就想起上辈子他吃禁药而死的事情,立刻就劝:“师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乱七八糟的丹药少吃,实在身体虚就让谢稹玉杀两只老母鸡给你补一补。”
江少凌:“……那就先多谢师弟的老母鸡了。”随后他颇为忍气吞声地继续说道:“这是婉婉从流鸣山寄过来的,说是她炼制的固元丹,对筑基有益处。”
桑慈眨了眨眼,哦了一声接了过来,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玉瓶。
重生回来那会儿心里对婉婉和霜知确实有点脾气,可她也知道自己是无理的,毕竟她被夺舍这事,连掌门师伯都没看出来,她们又怎么能看出来?
可她又会想,她与她们一起长大,她们该是最熟悉自己的人,不该轻易被蒙骗。
至少谢稹玉就没有被蒙骗,始终站在她这边。
她就是如此娇蛮不讲道理。
前段时间,她开始与婉婉还有霜知重新联系,玉简上的传信她也都回了。
但她心里还有些别扭。
或许等再见面就好了。
她也分不清自己逃避的究竟是流鸣山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还是逃避的是那些曾经亲昵的故人。
等到十月,她回流鸣山就好了。
“那你帮我谢谢婉婉。”桑慈干巴巴说道。
江少凌这温和性子听了也瞪了她一眼:“自己玉简上和她说。”
桑慈:“……”
当然是要说的。
她这会儿就拿出玉简,想了想,传信给她。
谢稹玉已经转身去厨房里忙。
桑慈抬头看到江少凌竟然还在,立刻就道:“大师兄今日不用去剑馆授课吗?”
江少凌觉得自己的脸皮也是该时候锻炼出来了,稳稳当当坐在板凳上:“我今日正好还没用膳,有点饿了,想念师弟的厨艺,老母鸡先欠着,今日有什么吃什么,师兄这儿还有几壶酒,咱们师兄妹几个正好小酌一杯。”
桑慈:“……”
想到江少凌爱酿酒,他酿的酒十分甘醇,她觉得让大师兄蹭一顿饭也没什么。
小藤妖从桑慈袖子里探出来,算是和江少凌打个招呼。
江少凌早就算是小藤妖熟人了,颇为友善地想逗一逗她。
小藤妖直接钻回了桑慈袖子。
桑慈又站起身来往厨房里去。
因为多了个江少凌,所以谢稹玉又利用厨房里的食材,准备多做两道菜。
桑慈闻着土豆烧鸡的香气,嘀咕一声:“大师兄可真没眼力见。”
谢稹玉深以为然。
等桑慈端着最先做好的烧鸡出来时,看到楚慎刚从剑上下来,身后还跟了一串,李扶南、陆元英、柳雪音都在。
桑慈:“……”
江少凌一脸坦然:“阿慎问了我在哪儿,他找我吃饭,我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都来了,不过也正好,大家都是朋友,趁着这机会聚一聚,虽然都在这,但好久没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