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还真是不能直言,要猜测?
谢稹玉眉头紧蹙,正色道:“小慈,这不是开玩笑。”
桑慈立刻委屈了,“我没有开玩笑!”
“小慈对不起……”谢稹玉一下软了神色,“我不是说你开玩笑,我是说这件事我会告诉师尊……”
“我知道的!”
桑慈重生后最不想听谢稹玉说对不起。
他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啊!
天底下最对得起她的就是谢稹玉。
他、他那样地死去……
“你信我就好。”桑慈又转过身,微抬着下巴哼了一声,又忍不住挽住谢稹玉胳膊,情绪忽然上来,她没法再往下说,心里忍不住想哭,全然控制不住,只色厉内荏喃喃道:“你信我就好!”
她脸色苍白,神色恍惚,谢稹玉心里一紧,伸手揽紧了桑慈,直觉她情绪不对,不敢再多问,只牢牢记下此事,查一查沈无妄,告诉师尊此事。
他轻声又说:“方霜知和温婉婉来找过我。”
听到这两个名字,桑慈抿了抿唇,思绪回来一点,心里不自觉有些埋怨。
埋怨这两人在上一世没认出她来,和‘她’倒是关系处得好,还说她从前娇纵。
她抿嘴,没说话,打算重生至少前三日不搭理她们。
谢稹玉又看她一眼,见她不语,便也闭了嘴。
一朵莲在风中飞了一会儿,桑慈忍不住了,“然后呢?!找你做什么?”
谢稹玉轻轻笑了一下,道:“问我你反悔退婚这事是不是真的。”
桑慈一下瞪圆了眼睛转头看他,“当然是真的,那你怎么回的?”
谢稹玉也在看她,黑幽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她。
但他很快先移开了目光,垂眸说:“我说小慈是这么说的。”
桑慈盯着他,目光又神采奕奕,“你可记着,谁问都这么回,不论发生什么事,我爹许的婚,你不许想着退!”
谢稹玉心想,他从没想退过。
古籍保存不易,飞行途中风大,古籍容易破损,所以桑慈打算到了沧冀峰再与谢稹玉说古籍上记载的事。
回沧冀峰的路上,两人又路过了戒律堂,顺路又去了一趟,那儿的弟子告诉桑慈,到现在闻人长老都还未归来。
“到底是什么弟子犯了什么错,竟是让闻人师伯捉了那么久。”
桑慈出来时嘀咕着。
谢稹玉想起今日被师尊召去问机堂一事,低声道:“山下凡尘近日妖魔增多,有弟子与妖纠缠,闻人师叔是去救人的。”
妖魔增多。
桑慈一下就想到沈无妄重生一事,下意识就紧张地问道:“九幽魔地那儿有异动?”
谢稹玉听着抬首看她,眼神疑惑:“九幽魔地?我未曾听说过。”
就算九幽魔地有什么异动,也不是他这样的弟子能立刻知晓的。
桑慈也意识到这件事了,对上谢稹玉的眼神,立刻抬头挺胸,仿佛炸了毛的猫:“九幽魔地是魔物群居之处,我联想到那儿有异动也没什么意外……你那是什么眼神!”
“……”
谢稹玉只是静静看着她。
桑慈反应过来了,“你是怎么知道闻人师叔去救人的?”
“上午你走后没多久师尊传信给我,命我去了问机堂,告知了我此事。”谢稹玉顿了顿,又低声道:“还有,我明日要下山,我接了任务。”
桑慈呆了一呆,她没想到刚重生回来就要和谢稹玉分开。
“你要下山多久?”她有些不高兴,抿着唇拧着眉。
她一点不想和谢稹玉分开。
“一只水妖,据闻准妖王级别,时间不定。”谢稹玉答。
准妖王级别,那就是手底下有别的妖物、占据一方的大妖了。
又是一件上辈子没发生过的事。
“准妖王级别,就你一个人去吗?”桑慈对叶诚山的不满攀上高峰。
谢稹玉却很平静地摇头,“不是,据说是四方势力共同接的任务,还有青陵仙府,凤邱刀宗以及问剑宗的弟子,不定我和谁一起。”
桑慈很想去。
可她知道自己去了就是拖后腿。
桑慈很郁闷。
谢稹玉看出她心情再次低落,却不知她为何不好,问道:“怎么了?”
桑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可谢稹玉却分明看到她刚刚眨眼时眼中的水光,想了想说道:“有什么想要的,我下山给你买。”
桑慈白他一眼:“我什么都不要,你可别浪费灵石……你别受伤回来,不然我会生气的,我真的会生气!”
后一句,桑慈说得威胁。
谢稹玉听罢,眼中掠过笑意,回答得却很平实:“我会尽量的。”
他想了想,把沈无妄应该会与他一起下山一事咽了下去。
不想听她提关于沈无妄的任何话。
沈无妄究竟怎么回事,他会查。
而桑慈也在想,关于沈无妄的事,该怎么开口。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沧冀峰。
落地的时候,谢稹玉主动牵着桑慈的手,绕过了叶诚山的紫月洞府,走了小路往雪松居回。
桑慈又不蠢,当然注意到了,自然知道肯定是退婚又反悔一事惹掌门师伯不满了,谢稹玉带她避嫌。
路过小溪时,谢稹玉顺便捉了两条鱼,两人直接回了雪松居。
谢稹玉在院子里杀鱼时,桑慈就搬了个小板凳。
夜空下有虫鸣蛙叫,静谧温馨,她想了想,不想破坏此时气氛,决定先说自己的事,拿出从藏书阁拿的古籍,跟他说在古籍看到了可能有重塑灵根的法子。
“你给我看看那上面写了什么,那字和鬼画符似的,我看不懂。”
桑慈拿着古籍凑到谢稹玉眼前。
屋檐挂了两盏灯笼,加上谢稹玉之前提着的灯笼,共三盏。
谢稹玉偏头间已是足够让他看清桑慈手里拿着的那本书,以及上面的文字。
他手里的动作停滞一瞬,随即垂下了眼睛。
“看到了吧?那上面写了什么?”桑慈急问道。
谢稹玉声线平稳:“不认识那上面的字。”
桑慈:“……你胡说!”
她一下跳了起来。
谢稹玉又变沉默的木头、闷葫芦了,不吭声,只动作利落地杀鱼,那熟练的架势,好似在山下卖了十年鱼似的。
桑慈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看他一眼,忍不住气道:“你要不说,我就去问别人。”
这个别人,她指的是方莲华方师叔,她知方师叔熟读古文字。
但谢稹玉下意识第一反应却想到了别人。
谢稹玉立刻妥协,却还是迟疑了一下,才道:“师叔与我都读过这本书。”
桑慈惊讶了。
她爹知道这本书,那?
“这上面所记录的重塑灵根的方法太过邪性,需要将灵根生剖出来,由灵根纯净的人放入体内配合符文蕴养两个周天即十四天,再取出放入体内,且此法不一定成功,成功率只有一成,且一般修士被剥灵根必死无疑,此法需要咒术维持生命,若失败,会死。”
这是桑慈第一次听谢稹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还没等她说话,谢稹玉又接着低声说:“小慈,你最怕疼,此法成功率又只有一成,挖剖灵根,如生剖神魂,比剔骨剜肉还,还要再承受这种痛苦十四天,我……与师叔都舍不得让你承受如此痛苦。”
桑慈却笑了。
“我可以的。”
她明明性子娇纵,可说这话时却一点没有娇气害怕的样子。
谢稹玉忍不住抬眼看她,却发现她双眼发光,隐有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