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桑慈的指尖碰触到他的皮肤时,他的肌肉猛地收紧了,新伤处瞬间挤出血往下流。
桑慈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谢稹玉你放松点!”
谢稹玉被她这么轻轻一拍,身体绷得更紧了,半点放松不下来,他垂着头,企图用垂下的马尾长发遮掩住涨红的脸。
桑慈又拍了他两下,语气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你放松点!”
“嗯。”
少年闷声闷气应了一声。
谢稹玉放慢呼吸,呼吸几次后,身体才渐渐放松。
桑慈从来没处理过别人的伤口,但是她看过‘她’是怎么帮人处理的,所以她很小心地擦干净血迹,再均匀倒上伤药。
背后处理好了,她又掰了谢稹玉的肩膀,要他转过身来。
谢稹玉安安静静的,抬起眼看她一眼,又重新垂下眼睛。
他尽力保持着平静,可当桑慈的指尖碰触到他胸口的伤痕时,身体还是不自觉颤栗了一下,他下意识想后退,又碍于她的不满,硬生生忍着。
桑慈觉得指尖下的皮肤再次收紧,抬头看他。
“谢稹玉,我弄疼你了吗?”
她的语气迟疑。
谢稹玉摇头,“没有。”
他老老实实坐着,白皙的皮肤泛着一些红。
桑慈还是怀疑是自己下手重了,毕竟以谢稹玉的性格,就算疼,他也不会说,便更加放轻了力道。
她的指尖似有若无地碰触着他的胸口,谢稹玉抿了抿唇,垂着眼睛在心里默念禅宗的静心诀。
好不容易桑慈上完药,他抬眼看到她又拿出纱布,他的伤口在前胸后背,若要包扎,动作便像是光着身相拥一般。
谢稹玉紧张得血管都一根根绷紧了,脸上酡红更深了一些,眼睫微颤,伸手挡了一下。
“不用包扎,就这样就行。”
说完,他揪住自己中衣衣角就要穿上。
桑慈眼疾手快扯住。
两人暗自较了一番劲。
桑慈皱眉看他,眼含不满,隐隐有威胁生气之意。
谢稹玉:“……”
他别开头,败下阵来,终于松开了手。
桑慈立刻替他包扎,她神情严肃而专注,生怕不小心弄疼了谢稹玉。
甚至她脑海里想着上辈子谢稹玉因为她被掌门师伯等人所伤瞬间白头的样子,想着他后来剑指苍穹劈了这天道,戮了那魍魉和沈无妄后浑身染血的模样,嘴唇便一直抿着。
少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胸口,酥酥麻麻的感觉自那里遍布全身。
谢稹玉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好不容易挨到她结束包扎,从他怀里移开,又听到她说:“谢稹玉,我想锻体。”
谢稹玉一下抬眼看过去,眉头都拧了一下,“锻体?”
“对,锻体。”
桑慈认真点了点头。
目前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连五行属性都不明晰的灰暗灵根,却可以锻体,走上这一道的体修大多是灵根斑驳杂乱的修士,依靠不停淬炼身体来达到修体目的。
体修往往晋境比一般修士要慢,实力也要弱许多,且缺点明显,打架时多是拳拳到肉,上辈子她嫌锻体弱还影响美观,不愿意去锻体。
再加上从前她爹还在时就表示过对她灵根的无奈,所以她也从未找寻过改变灵根的办法,只当无法改变。毕竟挖人灵根置换这样的邪术,她爹时绝对做不出来的。
可如今还剩下三个月了,三个月后,‘她’和系统或许就要来。
先锻体,再翻翻古籍中有没有改变灵根的方法,虽然流鸣山的藏书阁从前她就翻烂了,可是,修仙界还有其他大小宗门,青陵仙府,问剑宗,还有凤邱刀宗想必收藏典籍就很多了。
她还得去找除了护魂咒外,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被夺舍。
说起修炼,谢稹玉的脸色正了正,他一边想着桑慈锻体修炼的益处,一边慢吞吞系衣带,动作多少有点漫不经心。
桑慈偷瞄了好几眼他还没来得及合上衣襟的身体。
“可以。”
谢稹玉没有考虑很久,便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显然认为桑慈修体是可行的。
桑慈看着他正经不过的神色,忍不住不满了:“谢稹玉,你都不担心我疼啊?”
锻体需要不停淬炼身体,其中有一项就是要抗揍,说白了修炼时就是不停挨打。
谢稹玉的表情瞬间怔住,脸也像是被蒸熟了的螃蟹,热腾腾的红。
桑慈又轻哼一声嘟囔:“我不高兴挨别人的揍,我锻体要你来打我。”
谢稹玉张嘴就要拒绝,但桑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自顾自低头去解自己的衣襟,神情自然,“还有一事,我这里多了一个印记,谢稹玉,你下山多,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语气和从前一样理所当然。
谢稹玉其实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目光不自觉下移,正好看到桑慈松了襦裙,稍稍往下扯了一点,就要露出半边胸口,他立刻伸手挡住。
他没出声,清俊酡红的脸上露出些无奈,声音急促,低声道:“小慈,别!”
桑慈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但谢稹玉按得重,根本挣脱不开。
无声较量了两下后,桑慈遗憾地放弃,她本想让他看到胸口树叶,再借此向他说上一世发生过的事。
谢稹玉已经垂着眼睛将桑慈的衣襟重新拢好。
桑慈低头看了一眼,心道就是她爹还在都不能将她衣襟拢得这么紧。
她忍不住嘀咕一声,“那我刚才都把你看光了,总不能让你吃亏吧。”
谢稹玉就当没听到她这话,起身站了起来,“我去煮甜汤。”
桑慈忙拉住他,重新将他按下坐下,她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怎么开口说前世的记忆。
那不是一个好的回忆,只要想起就会难受,就会想起那时被关在黑暗里的无助和愤怒,就会想起看着谢稹玉一个人为了她和所有人作对,最后身陨道消的画面。
从她被夺舍开始说起?
那就是三个月后十月初七他们的昏礼合籍夜说起。
说起这个,桑慈忽然挺直了腰,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谢稹玉的手臂,目光灼灼盯着他。
“谢稹玉,你没转修无情道吧?”
从天衍阁出来时,她只想抱着谢稹玉把这好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哪还记得这事。
她的神情懊恼又紧张,紧紧盯着他,眼底又有些隐忍的火,仿佛他回答得不满意立刻就要烧起来。
不等他回答,又言之凿凿,“那一点都不适合你。”
谢稹玉眼底忽然掠过一瞬笑意,这才回答:“没有。”
“我没转修无情道。”,